一雙手臂將他從墻邊“摘”下來。
“一下沒看著你,你就能把自己搞成這樣?”梵向一力能扛鼎,抱起一個成年男人也輕而易舉。他把傅言送回房間里:“你站都站不起來,就不能老老實實躺著?”
梵向一雖然力氣大,但著實不怎麼會抱人,傅言費勁巴拉地扯了他一下:“我是要去上廁所,還有喝水……放我下來!”
傅言的聲音著實沙啞,梵向一聽得直皺眉:“放你下來?你這樣,是準備直接從樓梯上滾下去嗎?”
說著話,梵向一就抱著他下了樓。這位大佬以為傅言趕時間,樓梯不好好走,一下蹦上扶手,再一下就徑直落到一樓。他把傅言放在衛生間門口,傅言差點沒撞在門框上。
梵向一難得嚇一跳,又撈了他一把:“你到底站不站得住!”
“你這個抱人的水平……”傅言正難受著,嘴上也不客氣,“我還不如直接從樓梯上滾下來。”
他邊說邊推開梵向一,進了衛生間,嗙地一下關上門,門板差點拍在梵向一臉上。
梵向一:“……”
二十分鐘后,衛生間的門終于重新打開。
傅言剛踏出來,就被門邊靠著的梵向一嚇一跳:“……你這麼神出鬼沒干什麼!”
“我以為會聽到你摔倒的聲音。”
“沒讓你聽到可真是遺憾。”
“你在里面安靜那麼久,睡著了?”
“你能盼著點我好嗎?”傅言蹙著眉,語氣里夾雜著不耐,“我以為我要吐,所以等了一陣。”
梵向一問:“吐了?”
“沒。岑怡說吐出來會好受,但我不想扣嗓子。”傅言耙了耙頭發,搖搖晃晃往廚房走,“所以離我遠點,不然指不定我什麼時候就yue你身上了。
”
梵向一看他好像真不想自己挨著,就跟在他后面,不碰他、但也不遠離他,就不近不遠地吊著,嘴上問道:“你昨天怎麼就喝醉了?”
“岑怡過生日。”傅言晃去倒了半杯水,差點還給倒出來,“搞了不少酒,還混了。”
梵向一扶了一把晃悠的水壺,防止傅言直接失手摔了:“你對自己的酒量沒數?”
“沒有,我以前生活的那情況,又沒這種放開喝酒的時候。”傅言噸噸噸大口喝了半杯水,長舒一口氣,把杯子隨手一扥,“而且難得有機會,也想醉一次。”
“想醉一次?”梵向一看著他走開,“心里有事?”
“這不是廢話嗎?”傅言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手支在扶手上,一步步、咚咚咚,語氣又散漫又意味深長,“但凡莫名其妙被拉來這個世界的人,有幾個能欣然接受的?我只是個普通人,找個機會發泄壓力,不奇怪吧。”
梵向一聽他說自己是“普通人”,心里下意識反駁,可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來。
這次回來,梵向一是做了某種決定的。
這個決定,導致有些話,他得盡量忍著不說;而另一些話,他得努力習慣去說。
于梵向一而言,這麼做或許比手刃十個厲鬼還困難,可他依舊這麼決定了。
他跟著傅言再次上了樓。眼看傅言一臉晃神地要回臥室,梵向一摁住他的肩膀,終于說出了從昨晚憋到現在的話:“我們談談。”
“……非要現在嗎,陛下?”傅言卻不是很想配合,靠在門邊耷拉著眼皮,“剛剛的陪聊服務已經很勉強了,晚點再熬我,行不行?”
“要睡覺你就直說,我會把你當鷹似的熬?”梵向一被他的態度搞得也泄了氣,只得松開他,“那你睡,睡起來再說。
還有,我再說一遍,你少跟著湊熱鬧叫我‘陛下’。”
“知道了,梵sir。”傅言把這個久違的稱呼又撿了回來,此刻它非常符合傅言的心境,“那麼,晚安。”
梵向一看了看傅言房間里那扇窗戶外的日間光,沉默一秒:“……晚安。”
傅言于是轉身進門。剛踏進去兩步,他忽地又想起一事,倒回來一點偏頭問道:“對了,我昨天明明是在岑意床上睡的,結果一覺醒來在自己床上。關于這事,梵sir有什麼見解嗎?”
“你說呢?”梵向一挑眉,“難道你還指望他們能把你送回來?”
傅言跟著挑眉:“所以你也擅闖別人家了。”
“……”梵向一再次聽到這個論點,簡直找不到話回答,忍不住吐槽道,“要不給你當‘治安隊’得了。”
“免了,我只是隨口一說。”傅言說著,眼睛垂下去一下,很快又再次抬起來看向梵向一,“不過關于這事……還是謝謝你了。”
梵向一聽他前半句的時候,還以為他又要說類似“以后不要這樣”的話。等傅言那句感謝出來,梵向一居然有種微妙的意外感,以及說不清的隱隱愉悅。
不得不說,這欲揚先抑的手法,可比直接干脆道謝的效果要好太多了。
不過傅言其實也不是要和他耍什麼心眼。說實話,兩人前天那些話是有點像吵架。如今梵向一居然主動“破冰”,傅言心里還是比較意外的。人家堂堂大佬都先低頭了,這行為于他的脾性來講,已經無限接近于“道歉”。傅言這麼一想,就跟著放軟態度了,該道謝的地方還是要道謝。
梵向一也不知道傅言的心理活動,過了兩秒才回道:“……這不算什麼。
”
“確實。對你來說舉手之勞,也的確不是什麼大事,但這事的關鍵是,我平常還真不太喜歡在別人的床上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