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空氣中帶著隱隱的凝滯和壓力,叫人呼吸沉悶:“要下雨了?”
“這季節,天氣變換無常。”齊應飛道,“雷雨天更不好走,速度要加快。”
岑意看了一眼空中的旌旗:“旗桿高聳,怕是要引雷。”
其實岑意一直不明白,偷襲的隊伍扛什麼旗。可這是厲鬼一手操縱的世界,有時候不太講邏輯,岑意之前就沒敢明著問。現在逮到了機會,終于讓他聊到這東西了。
齊應飛道:“殿下怕雷?”
岑意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兒。”
“這旌旗,是飛鷹軍的路標,臣在旗在。只要臣還扛得動這旗,只要旗下還有飛鷹軍,臣便保證將所有人一個不落地帶回——除非臣也死了。”齊應飛徐徐解釋道,“但如果臣一朝戰死,帶不回飛鷹軍的兄弟,那臣寧愿與他們共同永眠于沙場。”
岑意覺得他話里有話,但沒等他品出味兒來,又聽齊應飛道:“不過殿下說得對,前方兇險,殿下到隊伍后面些去吧。”
“……啊?”岑意沒想到自己忍著一路顛簸,眼看著隊伍的頭都開始進關鍵地圖了,這會兒自己居然被趕出核心圈,立馬道,“不必。事已至此,我自然與將軍共進退。”
齊應飛:“臣只怕照顧不到殿下。”
岑意:……是在嫌我拖后腿,懂了。
“旗幟之下,必是箭矢攻擊集中之處,殿下不應立于危墻之下。”齊應飛道,“梵將軍他們在后面,殿下去吧。”
岑意還想說什麼,可齊應飛招來兩名飛鷹軍,直接把岑意往后面送。岑意的馬感覺比岑意本人都更理解軍令,十分配合地漸漸落到了隊伍中后方。
然后他就被交到了梵向一“手上”。
這會兒梵向一他們也差不多到了山坳入口,傅言看到岑意居然和齊應飛分開了,有點意外:“你怎麼到后面來了。”
岑意:“……可能是從你那蹭的歐氣用完了吧。”
梵向一難得接了他一句話:“歐氣?”
岑意:“就是運氣。”
梵向一對傅言的運氣不予置評。
傅言也不搭這茬,只是問:“那你剛剛在‘戰神’旁邊,看他是不是特別巨大、特別偉岸?”
“……嗯?”岑意沒理解他的問題,“什麼意思?”
傅言朝著前方一抬下巴,岑意順著他的指示往前一看:“……嗯?!?!?!”
在隊伍后方看向齊應飛,齊應飛的身影居然比其他人整整高大了一倍!那旗桿也跟要戳破天似的,在空中大大展開,好似要匯入那些翻滾的烏云之中。
和岑意第一晚做的夢,何其相似!
“這怎麼回事?!”岑意瞪大眼,“剛才看還很正常!”
傅言有個猜想,還有個事之前沒和岑意說。他正要說,一張口,話到嘴邊忽地就變成:“來了!”
兩側山上,箭雨分來;獵獵重弩,直指“戰神”!
“敵襲——!!!”
第五十四章 ——血的代價
埋伏的敵人發動進攻了!
那箭雨沖著齊應飛的方向飛去,一波又一波,其中還夾雜著又重又大的鐵箭,一箭下去把人三個扎一串都沒問題。還有燃著火球的箭射向那空中的旌旗,仿佛要把這飛鷹軍的標志燃燒殆盡。
嗚!嗚!嗚!
撤軍的號角響起,但敵人的進攻號也響了起來,瞬間蓋住了飛鷹軍的撤軍信號。此時飛箭恰好過了三波,敵人的騎兵如流水般沖了下來!前后左右,馬蹄聲、嘶喊聲、敲鑼打鼓聲,回蕩山谷,聽得傅言幾乎要耳鳴。
“被包圍了……!”岑意噌地一聲拔出劍,“傅言,后面!”
傅言拔出劍下意識往后一擋,只聽“哐”的一聲,北疆人的重劍狠狠劈下來,力道又沉又急。傅言本來就是反手,手一麻勁一松,劍居然直接被打飛了!
“艸!”傅言直接罵了一聲,用力一踢馬腹趕緊避開。那北疆人眼看他這麼菜,露出狂妄的笑,專門盯著傅言追了上去!
傅言本來騎術就不如何,敵我雙方還亂糟糟地混戰一起,前面全是路障,幾乎無路可逃。傅言的手抓上腰間的匕首手柄,猶豫了一秒要不要拔。恰在這瞬間,混亂之中一支箭直飛而來,一下扎在傅言的馬后腿上,戰馬直接坐了下去!
傅言跟著摔倒在地,頭盔都摔掉了,整個人震得腦袋發暈,生生在地上滾了兩圈后背撞到石頭才停下來。不幸中的萬幸,他這一摔躲開了追兵揮來的一劍。等他強撐著支起身,一眼瞥到面前有把染血的重劍,伸手就抓了起來。
哐!!!
傅言又格擋了一劍,這回用的雙手,麻歸麻,至少不會丟。北疆人的馬暫時跑過了頭,給了他搖搖晃晃站起來的時間。傅言也被這環境刺激得腎上腺素飆升,心道跑不了,干吧!
——反正這是夢境!
——反正不打也活不了!
他心里發了狠,居然膽大到準備給掉頭再沖來的北疆戰馬來一下。那北疆人一眼看出他的打算,臉上擰著嗜血笑意,在奔馬上躬身舉劍,眼看要順著慣性捅穿傅言。說時遲那時快,一只臂膀忽地從傅言身后抻出,扣住他的腰猛然向上一抱,傅言瞬時騰空而起——坐到了梵向一的馬上!
“不會打還不知道躲?!站在那里等死嗎!”梵向一一手把傅言固定在身前,另一手抽出佩劍往外一投,正正扎穿追著傅言打的那北疆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