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承認,當這種陰寒之氣在傅言身邊環繞,天上的電光雷鳴對他的影響也驟降了。
只能說,大佬不愧是大佬。
三人就這麼沉默往前,剛出院子門,傅言就“聽”到徐磊咋舌:“楊小姐不是說還有另一個長輩體弱多病、不良于行、很少外出嗎?好家伙,剛剛那個男的看起來可不像是弱不經風的。”
傅言不由得默默看向身邊的男人。
男人看楊惜蓮。
“呃,我以為你不會出來見他們,就瞎編,不影響局面的……”楊惜蓮感覺要被算賬,決定倒打一耙,“本來就沒你的戲份,你非要來,我都給你圓場了,這不是我的錯吧?”
“不是你的錯?”梵君嗤笑一聲,手中的傘忽然消失,“你……”
“哎!”楊惜蓮看傅言被淋個正著,一個箭步沖上去給他擋雨,“你干嘛,收傘不能說一聲?”
梵君覺得她莫名其妙:“他現在是鬼。”
鬼還怕淋雨?傘本來就是為了演戲用的,出了院子,梵君根本懶得繼續演。
“他雖然現在是鬼,但他不是還不太會嗎?”楊惜蓮振振有詞,“你剛剛就沒注意,他在夜里也看不太清,差點跟不上你。”
梵君這回看向了傅言:“夜里視物都不會?”
傅言感覺自己就是純屬被卷進來的倒霉鬼:“新手當鬼,啥都不會,謝謝。”
梵君道:“你倒是會在書上亂寫亂畫。”
傅言就猜到他是為這事兒來的,回道:“那是我的工作手冊,我拿來干什麼不行?你只說不能罵人,又沒說不能下五子棋。”
梵君:“不準下五子棋。”
傅言;“……”
“別的棋也不準下,不準亂寫亂畫。”梵君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麼,冷冷道,“你就沒寫過多少句正經話。
”
在男人記憶里,圣書上出現的正經內容,大多是傅言“言出法隨”來的。傅言用筆隨手記錄的,都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感想,沒什麼意義。
“你還管我寫什麼,每句話你都要審核嗎?”傅言道,“我玩五子棋也沒影響這兒啊,天上又沒變出個棋盤直播我們下棋,你管這小事干嘛?”
楊惜蓮其實知道為什麼,但她也湊熱鬧:“對呀,管天管地還管人玩五子棋,你閑得慌?”
男人冷冷盯她一眼。
可面對傅言的疑問,他總不能和一個玩家說“圣書上在直播你們下棋,還有很多閑鬼圍觀并且指指點點”吧?
尤其這個傅言,很大嫌疑在放水。好幾次眼看著他要贏了,他就硬生生在別的地方畫圈圈,把眾鬼——梵君不承認包括自己——看得直冒火。
梵君想,傅言就是個禍害,就該早早殺了。
可他又總在決定要動手的那一刻,找到別的理由阻止自己的行動。比如要搞清楚傅言為什麼有這個手冊,為什麼傅言能影響游戲世界,為什麼傅言不會被怨氣立刻腐蝕……等等。
轟隆隆——!
天空再次翻涌雷聲,楊惜蓮記起傅言不好忍受這個,頓時道:“快走快走,不要在這兒聊天。”
梵君看看天,一抬手,在傅言眉心點了一下。
傅言頓覺耳清目明,神清氣爽,連壓在頭頂和背脊上的那種窒悶感也一散而空。楊惜蓮瞧瞧他,收了傘沖梵君道:“你這麼好心?”
傅言一垂眼,“親眼目睹”雨落在他的衣袖上,卻沒一點打濕的痕跡。
“現在你能看得清、聽得清,雨淋不濕你,雷也不會影響你。
”梵君望著傅言,冷冷道,“你不許再用工作手冊下五子棋。”
傅言問:“就這個世界,還是一直不行?”
“永遠。”
“那要是不得不下呢?”
“什麼叫‘不得不下’?”
“比如,有個五子棋之鬼……”
“沒有那種鬼。”梵君打斷他,“五子棋也不會成精。”
“那萬一有突發情況呢?”傅言道,“你這保護就管我一個世界,我卻永遠不能下五子棋,你覺得這合理嗎?”
梵君覺得對話陷入了不可理喻的地方:“你這麼喜歡五子棋嗎?”
“那不是以防萬一嗎?”傅言跟他詭辯,“要是不下五子棋我就會死,我只能選擇下五子棋。”
“什麼東西會讓你必須下五子棋?沒有這種神經病。”梵君冷聲道,“而且你非要下,不會在別的下?非要在手冊上玩?”
“那萬一沒其他地方呢?上次我的手冊就被撕下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以下,可以下行了吧!不下棋就會死那你就下!”梵君再也不想聽到“五子棋”三個字,快刀斬亂麻,“但是不能再故意放水,聽到沒有!”
傅言終于點頭:“……行吧。”
“要你不放水還委屈你了?”梵君冷笑一聲,“行了,早點滾回去。孬就不要等雷劈。”
說完,男人的身影一晃,憑空消失了。
傅言還半張著嘴,被男人這驟然離去噎了一下,吐槽的話這才慢慢補上:“是我要站在雨夜里聊天的嗎???”
“哈哈,爹爹,你們抬杠真有意思!”楊惜蓮感慨道,“不愧是你,勇!”
傅言道:“你不也和他吵得厲害?”
“我可不敢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跟他扯皮……”楊惜蓮道,“好了,走吧。爹爹你還不會快速移動,我陪你走回去。”
傅言點頭,兩人便在茫茫黑夜中朝他的院落走去。
走了沒多久,楊惜蓮忽地腳步一頓,“哎?!”了一聲。
傅言扭頭望她。
楊惜蓮瞪著他:“爹爹,剛才他說不許你放水……你下棋的時候給我放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