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騙你的。”
周慕予到底還是有幾分良心,在郁霜更加糾結和失落之前對他說了實話:“我幫你申請了學校宿舍,但你也可以隨時回家,不用等到放假。”
郁霜抬起頭,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睛:“真的嗎?”
“真的。大學又不是監獄。不過寶寶,你還沒去上學,怎麼就想著回家的事了?”
“我,”郁霜答不上來,臉一熱,又埋進周慕予懷里。
“我也舍不得你。”周慕予擁著郁霜,嘆息般的說,“你不在家,我又要獨守空房了。”
“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
“怎麼不是,你就說你算不算是我的丈夫?”
“我……”
“這下公平了,以前你在家等我回家,以后我在家等你回家。”
哪里公平……
郁霜覺得周慕予在胡說八道,但是他嘴笨,又說不過他。
郁霜沒見過周慕予在外面八面玲瓏顛倒黑白的樣子,否則就會知道周慕予哄一哄他簡直是信手拈來。
以前周慕予不愿意在小情人身上費心思,現在兩個人關起門來過日子,周慕予自然是心甘情愿哄著自己好不容易討回來的老婆。
為此他甚至不恥下問,去請教了身邊有名的恩愛夫妻,別的沒學到,只學到遇事多溝通,不可以當悶葫蘆。
郁霜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問:“你是不是在哄我?”
周慕予愣了一下,噗嗤笑了:“哪有你這麼問的?”
“那怎麼問……”
“你就問,老公,你是不是很愛我?然后我回答,是啊寶寶,我好愛你。”
周慕予的聲音低低的,說著話,在郁霜鼻尖落下一個輕輕的吻。郁霜睫毛一顫,像一只突然被人溫柔撫摸的小貓,不自覺的縮了下肩膀,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怔怔地看著周慕予。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周慕予無法無動于衷。他抬起郁霜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這個吻溫柔而珍視,郁霜閉上眼睛,仰起頭主動送上自己的嘴唇。
“你好久沒有叫過我老公。”周慕予說,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嗔怪和埋怨。
郁霜的心一軟,小聲說:“老公。”
周慕予說郁霜好哄,其實他自己也很好哄,只要一個稱呼就能讓他暗喜很久。
郁霜早就發現這一點,主動湊上去親了親周慕予的下巴,又叫了一遍:“老公。”
“聽到了。”周慕予欣慰又無奈,“下次不要讓我提醒就更好了。”
郁霜乖巧地答應:“知道了,老公。”
窗外下起雨來,細密的雨絲劃過夜空,發出簌簌的聲響。郁霜和周慕予第一次見面就是在一場這樣的雨后,那天云層很低,夏末秋初的涼意像有生命的活物往人毛孔里鉆,郁霜在黑壓壓的人群中,一眼捕捉到那道投向他的目光。
那時的周慕予,高傲、冷漠、勢在必得。而現在……
郁霜垂下眼簾,想起另一件事。
“譚叔叔的祭日快要到了。”他聲音很輕,“我可以去看他嗎?”
譚律明……
周慕予呼吸一滯,差點忘了橫亙在他和郁霜之間的另一道阻礙。
終究是要面對的。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某天他會和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爭奪愛人心中的位置。
周慕予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問:“需要我陪你嗎?”
郁霜抬起頭,不太確定地問:“可以嗎?”
“當然。”周慕予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你想去哪里,我都會陪你的。”
第66章 “這位是我的丈夫。”
譚律明祭日那天,下了整整一天小雨。
上天似乎很懂得怎樣讓人觸景傷情,一年前的同一天,也是同樣的天氣。
郁霜和周慕予到達墓地的時候,譚律明的墓碑前已經堆滿花束。
黑白照片上的人面容溫和,氣質儒雅,默默注視著前來探望自己的故人,唇角的笑意和生前一樣溫柔。
郁霜放下花,無聲地紅了眼眶。
周慕予站在郁霜身側,撐著一把黑色雨傘,默默把手放在郁霜肩上,安慰地握了握。
“譚叔叔是一個很好的人。”郁霜抬起頭看向周慕予,“他資助福利院,修學校,幫了很多人。為什麼好人不可以長命百歲……”
說著話,一顆碩大的淚水滾出眼眶。
郁霜始終對譚律明的死懷有愧疚,以及深深的遺憾。在他心里,譚律明是最不該英年早逝的人。
但是命運無常,譚律明為郁霜考慮到了一切,卻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死。
周慕予把郁霜攬進懷里,低聲說:“別難過,人死不能復生。”
沉默了一會兒,郁霜問:“你……是怎麼認識譚叔叔的?”
周慕予想了想:“忘記了。大概是在飯局上認識的,聊得投機,成了朋友。不過后來他退休在家,我們就很少聯系了。”
想起舊事,周慕予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惆悵:“我們兩個之間沒有利益牽扯,所以這麼多年相安無事。只是沒想到,現在會變成這樣……我應該感謝他,沒有他的話,我也不會認識你。不過,”他頓了頓,露出一個苦笑,“他大概不想再認我這個朋友了。我搶走他最愛的人,又總是照顧不好,他在天有靈的話,應該恨死我了。”
“不會的……”郁霜木木地搖頭,“你對我很好。
”
“比譚律明也要好嗎?”
這次郁霜沒有立刻回答。
周慕予的心沉了沉,脫口而出的問題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安和焦慮,郁霜的沉默又將他再一次推到失望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