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昨晚那個年輕人,就是誤闖進銀港,險些被當成男娼的那個。”周慕予微笑環視左右,話鋒一轉,目光冷了下來,“說來慚愧,是我房里的人。”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偌大一個會客廳忽然泛起陣陣涼意,眾人面面相覷,各自捏了一把汗。
“也怪我疏忽,忘了他深居簡出,不懂人情世故,竟然天真到輕信陌生人電話。”
===第17節===
說完,周慕予頓了頓,“他膽小不禁嚇,現在還昏迷著。實不相瞞,這些年我遇不到合適的人,一直沒有成家。好不容易遇著這個,我心里喜歡,想和他長久。但他昨天遇上那些事,回來之后連我也不讓碰了,跟只刺猬似的就差把自己藏在沙發底下,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各位都是過來人,不妨指點我一二,到底該怎麼做。要是一直這麼下去,不怕各位見笑,我這婚怕是結不成了。”
周慕予這一席話無異于往地上扔了顆炸彈,眾人終于醒悟過來,原來先禮后兵的“兵”在這里。
沒有人告訴過他們郁霜有這麼重要,現在好了,玩小鴨子玩到周慕予的心上人頭上,家里的孽子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周先生……您看,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有個人大著膽子問。
周慕予看過去,微微一笑:“您指的誤會是沒有誘騙、沒有下藥還是沒有猥褻?如果是這樣,我也希望是誤會。畢竟現在躺在那里的是我的心尖肉,最不希望他受到傷害的人是我。”
話說到這里,沒有人再敢吱聲。何況昨晚發生了什麼,他們一個一個心里都很清楚。
剛才說過話的中年男人再次開口,誠惶誠恐道:“實在是抱歉周先生,我替孽子向您夫人賠不是,還望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孽子是我們陳家獨苗的份上,放他一馬。”
“陳先生嚴重了,我并沒有要把陳公子怎麼樣。”周慕予臉上扔掛著那抹笑,涼涼道:“您愛子心切,我也心疼我家寶貝。寧城就這麼丁點大的地方,低頭不見抬頭見,要是我家寶貝再不小心沖撞了誰,我實在是怕他受不住第二遭。”
“您放心,您放心,孽子正有出國讀書的打算,三五年內一定不會出現在您眼前。”
那人沒等周慕予說完就急忙接話,周慕予看過去,慢條斯理地重復:“三五年……”
對方一愣,立馬改口道:“也不一定,他媽媽想讓他移民,我也正有這個打算,到時候我們全家一起搬過去,再也……再也不回來了。”
周慕予這才不緊不慢地點點頭:“既然是移民,那要早點準備才好。”
對方點頭如搗蒜,接連稱是。
周慕予又看向其他人,緩緩環顧一圈,說:“孩子大了,出去歷練歷練沒什麼壞處。諸位做生意也是,人挪活樹挪死,外面天地廣闊,何必拘在寧城這里。
今天趁諸位都在,有些話我一并說了吧。我這兩年生意做乏了,很多事都交給底下人去辦,再過幾年書熠長大,我恐怕更是甩手掌柜。他們這些年輕人做事莽撞,不曉得人情世故,有時候得罪了人不自知,要是哪天不小心起了沖突,還請諸位勿怪,那一定不是我的本意。”
話說到這份上,就算是傻子也該聽明白了。
——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要麼舉家帶口滾出寧城,要麼留下和周家打對臺,有他周慕予在一天,誰也別想好過。
成年人的世界,斷人財路比斷胳膊斷腿致命得多。周慕予不屑于用那些打砸搶的手段,他倒是要看看,誰敢賭上家底和他對著干。
“對了。”最后想到什麼,周慕予說,“我家寶貝膽子小,臉皮也薄,外面有些臟話渾話他聽不得。今天出了這道門,有的話就煩請各位不要再說了。”
“是是是……”
眾人灰頭土臉地來,又灰頭土臉地去。等他們離開,周慕予緩緩閉上眼睛,低頭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為什麼不直接報警?”
周書熠從門外進來。
周慕予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猥褻未遂,還是同性,你讓警察怎麼管?與其關幾天放出來,不如我自己處理。”
“那就這麼算了?!”
“誰跟你說算了?”周慕予被周書熠氣笑,“我還沒說你,見義勇為是你這麼為的嗎?拿酒瓶子敲人腦袋,長本事了你。”
周書熠理虧,不服氣地挪開眼:“我不是見義勇為……”
周慕予今天說了太多話,懶得再跟小孩辯駁,手背沖外不耐煩地擺擺手:“滾出去,別煩我。”
周書熠站著沒動,過了一會兒,別別扭扭地問:“他還好嗎?”
“誰?”周慕予抬起頭,反應過來,“在家里睡覺,好不好得等化驗報告出來。”
周書熠想了想,又問:“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麼?”
“什麼話?”
“你的心尖肉,你喜歡他,想和他長久。”
僅僅是重復周慕予說過的話,周書熠的臉就要臊得滴血了。
周慕予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覺得呢?”
“我……”
周書熠心里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既希望是真的,又希望是假的。
最后他破罐破摔,氣悶道:“隨你的便,關我什麼事。”
周書熠扭頭走了,過了一會兒管家進來,問周慕予要不要上樓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