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予轉頭看他一眼:“山上風涼,蓋好毯子。”
“喔,”郁霜把掉下去的毯子拉上來披在自己肩上,好奇地去看周慕予釣的魚,“好大的魚。”
“這個季節的魚肥,都囤著脂肪準備過冬了。”
周慕予說完,順手摸了摸郁霜的頭頂:“餓嗎?”
“嗯……有一點。”
早飯吃得清淡,午飯還沒吃,郁霜看著桶里的魚,不自覺舔了舔唇角。
周慕予低頭看了眼旁邊的桶,說:“再釣一條回去吃飯。”
“好。”
郁霜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看周慕予釣魚,看著看著想到什麼,從口袋里摸出一塊巧克力。
錫箔紙剝開的呲啦聲吸引過周慕予的目光,他挑了下眉,目光落在郁霜的手上。
還沒吃就被抓到,郁霜緊張地抿緊嘴唇,想了想,把巧克力從中間掰開,大的一半遞到周慕予唇邊:“您要不要嘗嘗?”
郁霜知道周慕予對甜的東西不感興趣,心想如果他拒絕的話,自己就拿回來吃掉。
然而他的眼神太直白,周慕予只看一眼就猜到他心里想什麼,原本不準備吃這塊巧克力,為了引逗郁霜,故意張口咬住。
郁霜跟著張了張嘴,眼巴巴地看著巧克力被周慕予卷入口中。希望落空,他低下頭,手里只剩半塊小的。
猶豫了一下,他把剩下半塊也遞過去:“這個……您還要嗎?”
周慕予不露聲色,問:“給了我你吃什麼?”
“沒關系的,我房間里還有很多。”
話音剛落,郁霜的肚子發出咕的一聲。
周慕予終于沒忍住笑意,接過巧克力剝開送進郁霜嘴里:“跟你搶吃的,我怕傳出去讓人笑話。”
郁霜含著巧克力,聲音黏黏糊糊,“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
“知道了,知道你懂事。”
周慕予說完站起來收拾釣具,郁霜不解,問:“不是說再釣一條嗎?”
“不了,你這麼瘦,一直餓著不好。”
相似的話譚律明也說過,每次給郁霜開小灶,用的理由都是“你這麼瘦,要多吃點”。
回到家,周慕予把魚交給廚房,吩咐他們鯉魚做成紅燒,鯽魚燉豆腐做個湯,再炒兩個清淡的小菜。午飯時間已經過了,晚飯又還早,一樓只有幾個傭人安靜地忙碌。
等魚出鍋的時間,周慕予上樓洗澡,郁霜也跟著去。他比周慕予早一點洗完,站在鏡子前吹頭發的時候,一旁周慕予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是蔣文珂的電話。
郁霜把手機拿到浴室外,敲了敲玻璃門:“先生,有您的電話。”
“誰?”
“蔣小姐。”
“你接。”
郁霜愣了一下,像捧著一塊燙手山芋,小心翼翼地按下接聽:“喂?”
那邊沉默了幾秒,傳來一道冰冷的女聲:“你是誰,周慕予呢?”
“周先生在洗澡,現在不太方便接電話。請問您找他有事嗎?”
浴室里的水聲戛然而止,周慕予腰上圍了塊毛巾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對郁霜伸出手:“給我吧。”
“喔。”郁霜把手機遞過去,乖乖退到一邊。
“什麼事?”
“落了口紅?行,回頭讓管家找找,找到派人給你送去。”
“忙啊,你看我什麼時候不忙。”
……
“蔣大小姐。”不知道談到什麼,周慕予的語氣帶著笑意,聲音卻冷了下來,“咱倆的關系還沒到可以打聽這種事的時候吧,再說我床上的人多了,你問的是哪個?”
郁霜不知道蔣文珂說了什麼,換做是他,被周慕予這樣問,應該已經嚇到了。
好在周慕予的戾氣轉瞬即逝,郁霜猜是蔣文珂說了軟話。
“行了,有事回頭再說,我這兒忙。”
周慕予掛斷電話,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把手機遞給郁霜,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要是我結婚了,你打算怎麼辦?”
“結婚……”郁霜呆呆的怔住,反應了好久,“您結婚了,還會要我嗎?”
“你也看到了,蔣小姐不是個好相處的,她容不下你。”
周慕予說得像真的一樣,郁霜垂下眼簾,很輕地抽了抽鼻子:“藏在外面也不可以嗎?”
周慕予沒聽懂:“什麼?”
“我不住您和蔣小姐的房子,您把我藏在外面,我會很小心,不讓蔣小姐發現,這樣也不可以嗎?”
郁霜抬頭看周慕予,一副委屈得馬上要哭出來卻還強裝懂事的樣子。
他并不覺得周慕予會受制于蔣文珂,更不可能為她守節。從他們的對話看得出,就算日后結婚,周慕予也是絕對的上位者,別說留著一個郁霜,就是在外面養十個八個也不關蔣文珂的事。
但郁霜還是這麼說了,他知道周慕予喜歡聽。
“要是不可以呢?”周慕予問。
“不可以,也沒關系……”郁霜重新低下頭,語氣變得失落,“您想讓我怎麼樣都可以。”
“把你送給別人也可以?像譚家人做的那樣。”
空氣凝滯了一瞬。話說出口周慕予有些后悔,這種事擺在明面上講出來,多少有點傷人。
果然郁霜不說話了,只有漸漸變紅的眼眶和鼻尖表示著他的難過。
“如果,如果一定要這樣,我……”
“我”什麼,郁霜說不出來。
他無所適從地站在周慕予面前,像一只即將被丟棄的寵物,不敢反抗也不敢哭鬧,只知道讓自己乖一點再乖一點,好盼望主人心軟垂憐。
而他的主人,也確實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