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郁霜精心整理頭發、搭配衣服,周慕予隨意得多,仍舊是平常的打扮,甚至不愿意為了自己的生日打一條領帶。
坐在車里,周慕予忽然想起之前找人調查郁霜,資料上并沒有寫具體的出生日期,于是他想了想問:“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生日。”
郁霜聽到這句,先是一愣,然后不易察覺地移開目光,說:“我沒有生日。”
他的語氣很淡,帶著一點沒藏好的失落:“我只知道院長撿到我的時候是冬天。”
二十年前的冬天,郁霜的父母將小小的郁霜放在福利院門口,然后消失在茫茫人海。
后來譚律明用盡各種方法試圖找到郁霜的親生父母,都無疾而終。
“身份證上的日期是我被撿到的日子,不是我的生日。”郁霜說。
車里的氣氛變得低落,每次提起這件事,郁霜心里都不是很好受。
他的童年過得很糟,因為長得漂亮,性格又文弱,福利院里其他小孩都明里暗里排擠他,他總是穿別人挑剩下的衣服,吃別人挑剩下的零食,直到譚律明出現,他的日子才好過一點。
有時候郁霜也會想,為什麼父母要拋棄自己,他還那麼小,那麼冷的天氣,被撿到的時候已經快要凍死了……
“這麼漂亮的小孩,怎麼會有人舍得不要?”
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郁霜的思緒。郁霜抬起頭,周慕予摸了摸他的臉,說:“抱歉,我不該問。”
“沒關系……”郁霜搖搖頭,“已經過去很久了。”
他往周慕予身旁挨了挨,小心地抱住周慕予的手臂,自言自語地低聲喃喃:“漂亮就會有人要嗎……”
周慕予答不上來。
這種問題明明可以隨口敷衍過去,但不知道為什麼,周慕予忽然不忍心。
他安慰地拍了拍郁霜的腦袋,任由郁霜弄皺自己的衣服。
車子開出城市,窗外的視野逐漸變得開闊,過了很久,遠處出現一處恢宏的庭院。
郁霜已經靠著周慕予的肩膀睡著,呼吸均勻緩慢,睫毛如蟬翼般微微顫動。昨晚做了很久,折騰到凌晨才睡,他應該是很累了。
周慕予吩咐司機慢點開,沒有叫醒郁霜。
車子緩緩駛進庭院,繞過一個巨大的圓形噴泉,停在別墅門前。
等候已久的管家迎上來,正要像往常那樣替周慕予拉開車門,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冷峻的側臉。
周慕予抬起胳膊,壓了壓手腕,示意管家別動,外面的人這才看見車里依偎著周慕予的單薄身影。
“少爺……?”管家試著開口。
“拿條毯子來。”周慕予說。
“是。”
管家去而復返,會客廳里,周母不悅地皺起眉頭:“慕予呢,不是到了麼?”
“少爺在門外,吩咐我拿一條毯子出去。”管家答。
“拿毯子做什麼?”
“這,”周圍的目光全都望向這里,管家觀察著周母的臉色,斟酌道,“少爺帶了人回來。”
“……”
在場的人互相交換眼色,個個心照不宣。——周慕予花名在外,無非又是有了新歡,新歡還是朵怕冷的嬌花。不過把人帶回家里,好像還是第一次。
周母臉色有些難看,擺擺手說:“知道了,去吧。”
管家松了口氣,正要離開,忽然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來自周母身旁的年輕小姐:“帶了什麼人,男的女的?”
年輕小姐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高挑,五官精致,氣質格外出眾。
管家深知這位小姐不好惹,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是個男孩子。年紀不大。”
“是麼。”那位小姐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去吧,別讓慕予哥等久了。”
第8章 “都是慣的,讓你們見笑了。”
===第8節===
秋天天冷,睡醒吹風容易著涼。周慕予給郁霜蓋好毯子,等了一會兒才叫醒他。
“嗯……”郁霜揉揉眼睛,睜眼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條陌生的薄毯,“到了嗎……我睡著了。”
“到了。”周慕予見他神情懵懂,故意問,“我抱你進去?”
郁霜臉熱:“不要,被人看到不好。”
話是這麼說,郁霜下車的時候不小心絆了一下,還是一頭栽進周慕予懷里。
周慕予笑笑,順勢抱起他往肩上一扛。管家和下人還在旁邊,郁霜又羞又怕,掙扎著說不要,周慕予理也不理,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乖一點。”
這一掌不輕不重,不像訓_誡,倒像情趣。管家臉上浮現一抹復雜的神色,掩唇咳嗽了一下,移開目光。
不出意外,這一幕不久便會傳到周母耳朵里。周慕予心里暗笑,抱到門口把郁霜放下。厚重的雕花木門從里面拉開,一位女傭微微欠身:“少爺回來了。”
郁霜從周慕予身后望進去,客廳很大,講究的中式裝潢和古樸的紅木家具,每一處都彰示著周家深厚的家底。
“夫人和蔣小姐等您很久了。”女傭說。
“蔣文珂?”周慕予皺了皺眉,“她來了?”
蔣文珂……好像是上次新聞看到的那個超模。
郁霜敏銳地察覺到周慕予提到她時語氣不耐,似乎并不是很想見她,但媒體明明說他們是男女朋友……
“讓他們再等等。”
周慕予吩咐完,回身對郁霜說:“我先帶你上樓。
”
郁霜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我不用去見周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