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還是舍不得弄死你。”女孩兒清亮甜美的聲音貼著耳道傳進來,帶著涼涼的吐息,“把你的小兔子借我玩玩吧。”
女孩兒在他耳邊俏皮地“咯咯”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清脆動人,他耳后光滑的肌膚上不可抑制地爬上細密一層雞皮疙瘩。
等這聲音漸漸遠去,男人驀地睜開眼睛,待到壓在身體上的重量完全抽離,這才顫巍巍地將手從被子下伸出來,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控制著不穩的手指撥通最近聯系人里的第一個號碼。
等待接通的電話提示音在這樣的午夜顯得格外漫長,尤其混在這股腥甜的氣味中,幾乎要將人逼瘋,男人拿著手機的手指捏得骨節微微泛起白痕,被冷汗打濕的發絲貼在前額。
電話終于被接通了,對面的人聲音一如既往地透著一股子不正經的痞氣:“呦,談老師這麼晚給我打電話?稀罕啊。”
男人抬起手搭在自己臉上,掌心觸到一片溫熱的潮濕,驚嚇還未平復的聲線顫抖得厲害:“你可不可以過來陪我……求求你……”
對面停頓了一下,立刻斂起語氣,正色道:“地址。”
晏向辰掛斷電話按滅了手里剛點燃的煙,回到辦公室拎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你們先弄著,累了就休息,不急這一時半刻。”他把衣服套上,伸手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我有事出去一下,要早晨沒回來你們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了,有什麼新發現隨時電話……算了,有事微信聯系。”
趙成宇抬頭往鐘表上瞄了一眼,問:“這麼晚了你干嘛去啊?”
“拯救世界。”晏向辰隨口甩下一句,很快消失在特行大隊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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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向辰按照地址找過去,門剛敲響了一聲,立刻就被人從里面拉開了。
房子里的暖氣燒得很足,但客廳的窗戶大敞著,冷風呼呼地往屋里灌,冷熱對流,溫度倒也不算舒適。談子淵像是感覺不到冷,身上只穿著一套單薄的純棉家居服,圓領的,很素氣的款式。
晏向辰低頭看著他泛紅的眼睛,問:“你怎麼了?”
談子淵有些不自在地垂眸避開他的目光,身體從門邊讓開,嗓音微啞:“進來吧。”
晏向辰見他不愿意說,也沒多問,從他身旁過去。
剛進門就嗅到空氣里那絲沒散干凈的味道,晏向辰敏感地皺了皺鼻子,提起的心稍稍往回放下一點——血氣腥咸,不是人血。
他抬起眸子,微微瞇起眼在客廳里環視了一圈。
談子淵在身后把房門帶上,從旁邊的鞋柜里拿出一雙新的拖鞋,放在晏向辰腳邊。
“怎麼開這麼多燈,怕黑?”晏向辰若無其事地從亮著燈的餐廳和臥室方向收回目光,低頭看到腳邊的毛絨家居拖鞋,笑道,“謝謝。”
談子淵站在鞋柜旁有些局促地搓著兩根細長的手指,有點不好意思地溫聲說:“該是我謝謝你,打擾你休息了吧。”
“沒有,這才幾點。”晏向辰這話是發自肺腑的,白夜顛倒的作息已經持續了很多年了,他早就習慣了。
他蹲下換鞋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撩起眼,朝談子淵家居褲腳下露出的一小截纖細的腳踝上瞟了一眼。
談子淵的腳跟稍往一起并了些,他抿了下嘴唇,還是說:“謝謝。
”
“客氣什麼。”
“喝茶嗎?我剛剛燒了水。”談子淵看著他。
晏向辰換好拖鞋,起身對他笑了一下:“都行。”
談子淵轉過身朝電視柜前走去,把剛才跳了一聲的電熱水壺拿下來,將剛燒開的熱水倒進旁邊一小只透明的茶壺里。
輕細的水流聲與裊裊的茫白熱氣讓濕冷的房間里多了些人氣兒。
晏向辰走過去把客廳窗戶關上,他朝窗外張望了一眼,轉過身倚在窗臺邊,看著談子淵氤氳在白霧中那張溫柔的側臉,佯裝隨意地問:“對了,你不是養了只垂耳兔嗎?我能看看嗎?”
談子淵的手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好在茶壺口寬,水并沒有灑出來,他把電熱水壺放回充電底托上,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送給朋友養了。”
“這麼舍得?”晏向辰略微挑眉,輕聲笑道,“我看你整天發朋友圈曬兔,還心說你也太寶貝它了。”
談子淵明顯不想再聊這個話題,淡聲道:“我沒時間養,朋友喜歡,就拿去了。”
晏向辰慫了下肩,沒說話。
談子淵將茶壺端起,放在茶幾中間的隔熱墊上,透明茶壺里的細網茶漏中一點點滲出顏色,暈染出不均勻的春粉。
晏向辰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下,看著一壺水漸漸染成好看的桃色,隨口問:“這是什麼茶?”
談子淵柔聲跟他解釋:“花果茶,里面有玫瑰和蔓越莓果干,還有些什麼我忘記了。”
他說話時總是慢條斯理的,讓人聽著就覺得舒服。
晏向辰轉過頭看他,目光微頓,慢慢皺起了眉頭。他看著談子淵脖頸下那道可怖的青痕,眸色陡然暗下來。
談子淵察覺到他的眼神,不自然地縮了一下脖子,很快手腕被人一把抓起來。
晏向辰發冷的眼神有些犀利,聲音里略帶質問:“脖子上怎麼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