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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第299章

如果卓甜沒有在金三角出賣自己,興許她跟第一起滅門案里那個失蹤的、常年遭遇暴力與侮辱卻不敢反抗的年輕母親一樣,現在還好端端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

  臧一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憑什麼那麼確信?”

  沈流飛平靜注視著對方:“就憑我就是那起滅門案的幸存者,我是那個年輕母親的兒子。”

  臧一豐保持著瞠目結舌、手抖體僵的姿態良久未變,最終連他自己都糊涂了,只是反復低低自語:“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不信就帶我去找到他,我來證明給你看。”

  臧一豐最后表示,謝嵐山為了找穆昆復仇,跟我一個叫阿夏的老相好有過聯系。阿夏跟T姐混過,對那邊販毒吸毒人員的情況還算了解,他可以問問她,謝嵐山可能的藏身之處。

第163章 夜幕之絆(6)

  黃昏向晚時分,謝嵐山獨自坐在飯桌前,桌上空無一物,沒一盤菜沒一杯水,桌角被磨損出歲月的斑駁痕跡,桌形四四方方。

  夜色下沉得快,最后一縷霞光從窗外溜進來,籠罩在他的臉上。

  這是阿夏告訴他的地方。每座城市好像都會有一處警察管不著的盲角,許多癮君子在這里棲居,像菌絲在這里繁衍生霉。

  身體沉重到了極處,仿佛被一注滾燙的鉛水從頭顱灌倒了腳底,不知是沁滿了汗水還是眼淚,謝嵐山的臉水淋淋的,額發也是濕的。再次撕裂的傷口還未得到處理,他仍在發燒,燒得還很厲害。

  謝嵐山木然望著前方,而前方空無一物。

  盲眼小女孩的一聲“好人”觸痛了他的軟肋,這兩個字一直在腦海中如流沙般蝸旋,他試圖與之抗衡,卻感到自己被不斷地強蠻拉扯,苦不堪言。

  一寸,兩寸,光線在慢慢后移,如同殘余的火苗在爐膛子里茍延殘喘,又是一寸,兩寸,屋子里終于只剩下黑暗。

  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種令人絕望的黑暗,然而抬起沉重眼皮的瞬間,眼前突然迸發出一道強光,光線發散如萬千銀線,他在這片光芒中看見了一個男人。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或者說,就是他自己。

  謝嵐山從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景下與這個男人面對面相視,有一瞬間,他認為自己不是燒糊涂了就是真的快瘋了,眼前所見不過是一片幻景。

  然而千真萬確的,此刻他就坐在他的身前——謝嵐山坐在謝嵐山的身前。

  謝嵐山濕發垂肩,白襯衫上布著血污與灰垢,整個人狼狽不堪。而坐在他對面的這個男人一身筆挺的藏藍色警服,警帽下是利索短發與深長雙眼,他的眼神既堅毅又溫柔,他的面容被這層漸趨柔和的白光輕籠,圣潔得像個菩薩。

  為這種戲謔式的對峙場景感到好笑,謝嵐山輕哼一聲,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是你啊。”

  對方回他道:“是我。”

  謝嵐山湊近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雙掌合十,像個無助的稚子般乞求地問:“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而我又是誰呢?”

  對方微微一笑:“我不就是你麼。”

  “不是,你不是……”謝嵐山惶惶睜大了眼睛,茫然地搖了搖頭,“他們說我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在這世上絕大多數人的定義中,善與惡天各一方,英雄與小人從來不是同義詞。

  對緝毒警謝嵐山來說,如果沒有那場致命的意外,他本該順利完成任務,以英雄的姿態高歌凱旋;如果沒有那個荒誕的手術,他也當以烈士之名歸還故土,他的骨灰盒上會蓋著鮮紅的國旗,他的墓前擺著松枝與鮮花,若干年后,人們仍將以九曲柔腸思之念之,以聲情并茂歌之頌之。

  而對死刑犯葉深來說,一個血案累累的殺人者,他本該感到十足的慶幸,他因這場手術偷生于死刑,從而獲得了一個特警的一切能力,他完全可以憑借這樣的智慧與身手逍遙法外。

  可他依然感到痛苦。

  這個男人溫柔地注視著他,堅定地告訴他:“那就遵從你的本心。”

  本心是什麼?謝嵐山試著想了一下,然后就搖頭不迭,夢囈般喃喃自語:“但是……太痛苦了……”

  以一種懵懂又怯懦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謝嵐山流下一行眼淚,他是真的不明白,又如此迫切地想求個明白,他問他:“你不覺得太苦了嗎……你的付出沒有人記得,你的犧牲被視為理所當然,你負重前行于一條如此孤獨的道路,不被理解也不能埋怨……當個好人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

  對方似乎對這一切早已了然于心,只是微笑:“可這不就是我們的宿命麼。”

  謝嵐山微微皺眉,滿眼茫然與不解。

  “從我們一聲啼哭脫胎于母體,到臨終歸于塵土,人生的起點和終點不都是這樣麼,孤獨、無助、不被理解、無法選擇……而連結這兩者的是千千萬萬普通人的生活,大概也是相同的營營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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