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彈上有干涸的血跡,這原是他父親的遺物,后來由他送給了沈流飛,連帶著腔膛里的一顆心。
謝嵐山瞇眼盯著這根鏈子,沈流飛確實出事了。
“你知道,重大立功可以減刑,就算你是……你是葉深,也可以不被……”陶龍躍說不下去了,這種交易性質的溝通聽著怎麼也不夠敞亮。
“哦,是麼?”這下倒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謝嵐山收了暗昧眼神,眼珠左右幽幽一瞥,便勾著手指讓陶龍躍向自己靠近,“你過來跟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凌云被穆昆抓了,被折磨得很慘。穆昆黑了市局的內網,發了個實事轉播的視頻,說如果你不在三天之內去找他,他就要將凌云割喉處死……”
陶龍躍一邊說著話,一邊來到了謝嵐山的身前。他卸下防備,卻不料對方突然出手,猛力將他推了出去——
適逢一輛卡車呼嘯而來,若不是陶龍躍反應夠快,及時在地上打滾躲避,能當場被撞成肉泥。
待他一身塵土、驚魂不定地從地上起來,謝嵐山又不見了。不止人不見了,連著那根鏈子與他的配槍都被對方奪走了。
第155章 太陽背后一道門(6)
謝嵐山跑了,但凌云還是得救,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距倒計時完成只剩一天半的時間。凌云雖奄奄一息,口不能言,但好在穆昆再沒在鏡頭前露面,也沒有再派人對他施虐。
但監視者一直都在。倉庫空無一物,只有穆昆的那些手下,他們全副武裝,配著強火力武器,灌著聽裝啤酒,吃睡都在這個倉庫里。
技術人員將嘈雜的背景聲音提取出來,發現連著兩天都會聽見江邊渡輪鳴笛的聲音。
隋弘分析道:“輪船發出的不同汽笛聲,所蘊含的意義也不相同,接連兩天都聽見輪船發出一聲長笛,說明是該船正準備離開碼頭或泊位。”
涂朗急忙點頭:“碼頭就這麼幾個,也不可能幾個相同時間都有輪船離開泊位,我們這就去調查,大致能判斷出倉庫所在的位置。”
池晉立在一旁半晌沒有說話,忽地盯著屏幕,開口道:“這里好像掉了什麼東西。”
一個毒販腳旁掉落了一張紙片,雖然他及時將其撿了起來,但通過技術人員提取分析,原來是一張撕碎的便利店單據。
地址雖未留存詳細,但加上已經確定的碼頭泊位,涂朗欣喜道:“這樣綁凌云的倉庫就能精準定位了!”
池晉輕吁一口氣,冷不防被身旁的隋弘拍了一下肩膀,對方說:“你跟我來。”
隋弘默然走在前方,不時輕咳兩聲,池晉垂頭跟著,顯出剛入隊時的那點稚拙來。現在全隊氣氛低迷,將他帶進了市局的體能訓練室。
走到平板臥推的杠鈴前,見隋弘托著一塊杠鈴片掂量,池晉還當他要親自上場,忙勸阻道:“隊長,你的身體……”
隋隊長身體不好省里領導也都知道,所以這兩年他大多運籌帷幄于帳內,不再沖鋒陷陣于前線了。隋弘也沒打算逞強,沖池晉微微露了個笑:“久沒看你練這個了,上去試試。”
難得與隊長獨處令他心情松快不少,池晉聽話地躺平在椅子上,雙手握上空杠,也起了個笑道:“八九十公斤還是不在話下的。”
待池晉臥推了一組,隋弘開始增加杠鈴片的重量,一上來就加至了平日訓練時對方上肢力量的極限。
“哎,隊長,”池晉討饒道,“注意循序漸進啊。”
“不準停,”隋弘又往橫杠上加了一塊杠鈴片,淡淡說,“還記得我們藍狐的口號麼。”
池晉咬著牙,一邊推舉一邊回答:“當然記得。”
再加一塊,已經完全超出池晉能夠負荷的極限了,隋弘說:“念一遍。”
肌肉拉扯到了令人不適的地步,池晉漲紅了臉,輕念道:“無懼無敵,永不離棄。”
另一邊也加上了,隋弘皺眉道:“大點聲。”
小臂幾乎被這不可承受的重量壓折了,池晉強忍痛苦,扯著嗓門嘶吼:“無懼無敵!永不離棄!”
一口氣沒頂住,手上勁頭一卸,杠鈴就脫了手。
背倚坐墊無法及時躲避,這一下非被當場砸斷肋骨不可。
池晉慌得瞪大雙眼,手還虛握著橫杠,卻已經使不上多大的力道。他眼睜睜見那杠子朝自己砸下來,沒想到緊要關頭,身邊的男人突然出手了。
手臂肌肉賁張,額角青筋畢現,隋弘一改往日里的儒將風范,硬生生替他扛了一把。
池晉再次使力,把杠鈴推回固定位置。他從椅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隊長……我就說循序漸進吧——”
話沒說完,一只手掌就壓住了他的后頸。池晉本能地掙動反抗,卻發覺隋弘手勁極大,壓得他的頭一點抬不起來。
然后他的隊長就說了一句話,這話里蓄積著沉重力道,比方才那險些脫手的杠鈴,更兇猛地擂在了池晉的心口。
他說:“這次救援行動,你不用參加了。”
隋弘離開了訓練室,池晉久坐在椅墊上一動不動。市局新添置了一些訓練器材,散發著嶄新的皮革的氣味,卻像尸臭一樣嗆得他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