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他就站起身,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走到了凌云身后。他一手反掐著凌云的喉嚨,一手以刀尖切入他的耳垂。刀刃明明鋒利無比,但出于一種惡意的報復心理,他故意延長施虐的時間,一點一點慢慢地向上切割。
凌云知道自己的隊長與隊友一定在電腦屏幕看著自己,為免令他們擔憂痛心,所以強忍著不呼喊,不求饒,不流淚。但到底是血肉之軀,實在難忍這種剝皮拆骨的刑罰,太疼了,他喉嚨里發出“嗚嗚”的低吼聲,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抽搐著,連帶他坐著的凳子也在震顫。
不一會兒,凌云的耳朵就被割了下來,一塊血淋淋的軟肉捏在手里還在彈跳,穆昆哈哈大笑。
彌漫倉庫的血腥氣似隔著屏幕也能聞到,所有在場的藍狐隊員都看不下去了,涂朗眼眶發紅,憤怒地捶著桌子,隋弘則閉著眼睛,渾身顫抖。
池晉退在人群背后,亦在發抖。凌云此刻遭受的苦難他感同身受,只差一秒,他的悔恨與痛苦就將沖口而出,可一看見隋弘,終究還是怯于承擔。
“隋隊長,藍狐不是不放棄每一個藍狐人麼,為什麼到現在都沒人來救你的隊員呢?”施虐過后,穆昆身心舒暢,變態似的舔了舔刀尖上的血,然后陰惻惻地望著鏡頭,冷聲通牒,“讓謝嵐山來找我。不然倒計時歸零的時候,我就宰了你的這個隊員。”
說話間,穆昆拿刀的手指動了一動,凌云臉上便又被拉出一道口子。鮮血溢出傷口,流進嘴角,流至下巴,這個陽光俊俏的少年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他的膝蓋骨全碎了,皮肉與褲子黏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此番難逃一劫,即便僥幸生還,多半也得殘了。
但他的眼睛放射著灼亮的光芒,從頭到尾不露一絲膽怯與屈服之意。
穆昆告訴隋弘,他會全程直播凌云的受刑畫面,而72個小時之后,他就要將凌云割喉處死。
他對所有的藍狐隊員都深惡痛絕,唯一的例外就是謝嵐山。
事情上升到外交層面,泰國警方再不敢怠慢,總算一改先前的拖拉委蛇。又經過一番交涉,泰方終于把包括司機證詞的相關證據發送到了漢海市局,連帶著在車禍現場發現的東西也一并寄了過來。一堆證物之中,陶龍躍一眼就認出來,那枚染著血的子彈項鏈是謝嵐山的隨身之物。
該是他親手送給沈流飛的。
司機的證詞明確說明,那日他載著凌云去跟蹤另一個短發青年,時間一經核對,正是凌云發消息給涂朗的時候,也是他失聯的那天。
泰國方面給的線索還是太少了,涂朗非常憤怒:“他們那兒都不作模擬畫像嗎?就說跟蹤了一個短發青年,這茫茫人海的,找誰去?”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謝嵐山如今發長及肩,顯然不是對方描述中的短發青年,而從穆昆的那些話來分析,他也根本不曾背棄隊友投靠過這個大毒梟。
隋弘想到,謝嵐山曾流著眼淚質問,為什麼我做什麼都是錯的,為什麼你們從來不相信我?
繼而他又想到,謝嵐山也曾紅著眼眶剖白,藍狐永遠是我的家,您永遠是我的隊長。
隋弘連連咳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到底怪自己沒有給予這個最愛的部下百分百的信任,一個殺人犯的皮囊成了他的原罪,他竟任由它抹殺了他所有的光榮與功績。
“我們錯怪阿嵐了,”隋弘咳嗽著,嘆息著,“我們所有人都錯怪阿嵐了……”
池晉仍然擔心自己會暴露。如今他是刀尖上過日子,走一步算一步,活一日多一日,他只能說:“既然發給涂朗的消息是假的,那麼打從開始凌云說我們隊里有叛徒,也都是穆昆設計的離間計。也許是凌云發現了穆昆的藏身地,跟蹤不慎,結果落到了他的手上。”
隋弘睜開眼,定定望著他,一種罕見的、難以言說的神情籠在他的臉上。池晉被對方看得心神俱裂,竭力維持自己不要失態。
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了。陶龍躍主動前來匯報,說,我們有個把謝嵐山引出來的計劃。
第154章 太陽背后一道門(5)
聽見耳邊細微的人聲呼喚,沈流飛終于醒了,眼皮一動,從窗外大喇喇刺進來的陽光瞬間灌滿了雙眼。
沈流飛抬手遮擋眼睛,適應了強光之后才再次睜開,看見一張熟人的臉,輕聲說:“是你。”
段黎城微微一笑:“醒了?”
記憶未曾移植前,沈流飛一直把他當大哥,通訊錄里他的名字排第一位,他們的交流也并任何人都多。段黎城接到醫院通知便匆匆奔赴泰國,他花了些力氣,費了些金錢,就這麼悄然把他從醫院中帶走了。然后找了這麼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好生照顧對方。
空氣熱烘烘的,大粒塵埃似金屑般飛舞,天花板也跟著旋轉顛倒,沈流飛感到頭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跟那個少年的手術還成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