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天色漸暗,司機師傅收了大筆現金,耐心地叼著煙,候著。沈流飛與頌薩摸查到了那間木屋,推門而入,小心勘查現場。沈流飛發現木質地板上隱有幾處血跡,雖然明顯經過了清洗擦拭,但那斑斑點點的暗紅已經滲透木紋里去了。
沈流飛戴著手套輕摸那些痕跡,眉頭蹙得緊了些,他擔心凌云已經兇多吉少了。
頌薩忙著取證拍照,沈流飛正尋思著如何盡快洗清謝嵐山的嫌疑,忽聽見屋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車隊的聲音,在人煙稀少的山間聽來尤其刺耳。
糟了!他暗呼一聲,這地方偏僻,又不是頌薩他們警局的轄區。考慮到泰國警方的辦事效率,怕是經過層層匯報批示之后,凌云早就已經陳尸荒野了。
所以頌薩也就帶了個身為警察的徒弟一起來,盡管他們都帶著槍,也是敵眾我寡。
“趕緊請求支援!”沈流飛沖頌薩喊了一聲,便帶著他一起跑了出去,跑向停車在旁的司機:“快上車!”
司機不明就里,想當然地要坐駕駛座,卻又聽對方冷聲道:“我來開。”
四個人剛坐進車里,三輛車就已經逼至眼前了,為首的是輛黑色悍馬,沈流飛一眼就看見了副駕駛座上的那個男人。
男人直眉深眼,非常俊朗,但臉上有一些燒傷的疤痕,臉部肌肉因一個挑嘴怪笑微微顫動。他的一雙眼睛空空如也,只有嗜殺的血腥氣息滿當當地溢出來。
對方可能在這一路上安排了不為人察覺的崗哨,也可能在他決定留下調查時就盯上了他,甚至可能更早就注意到了自己。
沈流飛沒有見過金三角最帥毒梟的照片,也不稀得去查查對方的資料,但卻在與對方四目相對的瞬間就將他認了出來——這個男人就是謝嵐山的夢魘,穆昆。
兩個男人都瞇了眼睛,如血腥廝殺前的獸類彼此默然凝視,十數秒后,沈流飛腳踩油門,原地掉頭,疾馳而去。
穆昆嗷一聲怪叫,嘶吼著:“追上去!撞死他!”
他身后跟著的兩輛轎跑啟動速度更快,待他一聲令下,便如離弦箭般沖了出去。一先一后地追趕著沈流飛,試圖超前之后惡意別車,把他撞下山路。
頌薩已經報了警,也不知警方支援何時能到,只能干坐在副駕駛座上聽著耳畔風聲呼嘯。三輛車的車速都不斷提升,一輛豐田出租在多彎道的山路上急速前進,輪轂與地面時不時要親密接觸,濺出火星無數。
角逐異常激烈,老警察腎上腺素飆飛,差點沒把心肝脾胃一并吐出來。他實在沒想到這位沈老師外表斯文優雅,橫看豎看都是手不縛雞的藝術家,居然駕車風格這麼狂野。
后頭緊追不舍的一輛車,駕駛者的車技顯然遜他一籌,跟著他急打方向之后居然失控,當場側滑翻車。
還沒正面較量就已經損兵折將,又見另一輛車認了慫,明顯降了速,穆昆惱透了,從悍馬后座端起一架步槍就對著豐田車就射擊。
穆昆槍法不錯,幾槍射空之后,就射爆了豐田的后輪。一陣猛烈搖晃,險些同樣發生危險側翻,虧得沈流飛強行穩住車身,缺了個輪子勉強前行,仍不肯減速或停下。
穆昆接著射擊,坐在豐田后排的司機就被爆了頭,紅紅白白的腦花子都濺到車前的擋風玻璃上了。
頌薩與他徒弟趕緊回頭,掏槍還擊,子彈打得也夠準,把另一輛轎跑的前輪打爆了。這車的方向立時跑偏,不但自己撞停了自己,還橫在了悍馬之前,恰恰好好地擋住了穆昆的去路。
眼見豐田車愈行愈遠,就快超出步槍的射程,穆昆大罵一聲,又從車后座端出一個小型火箭筒。
到底這地方不是金三角,鬧那麼大不但容易惹出事端,何況這些武器儲備是要對方關諾欽殘留的部下的。手下想攔他,但被他一嘴巴子抽得流了血。穆昆雙眼血紅,幾近發了瘋,非要今天就殺了沈流飛不可。
沈流飛從車后視鏡看見那個瘋子扛出了火箭筒,微微瞠目一驚,在對方開火之前,他只能急打方向盤避讓。
轟然一聲巨響,火箭彈把大塊山體炸得塌了方,豐田在烈焰之中翻出了山路。
第150章 太陽背后一道門(1)
肩上的槍傷縫合后,謝嵐山就關進了市局的拘留室內。這事情還是太玄妙,上頭還要開會,還要開會復開會,再決定究竟怎麼處置他。
5平米的單人間,冷白的燈光,頭頂的監控不遺一處,他的對門還有個“鄰居”。一個常販常吸的癮君子,一個偷雞摸狗的小流氓,最近又犯了點事,被小梁逮來進行“素質教育”的。拘留室目前就他倆,男人估計一個人關著挺乏味,剛見謝嵐山被押進來時,就跟搭著伴兒似的興奮。公安人員前腳出去,后腳他就想跟他套近乎,可對方從頭到尾沒搭理過一聲。
謝嵐山默默靠坐在墻角邊,寡著一張蒼白的臉,眼不眨人不動,仿佛靈魂早已脫離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