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山用指尖確認雕像上他心愛女人的輪廓與眉眼,可他卻發現,他摸不清楚了。
回憶刀刀留痕,可即便沒有這場不期然的遭遇,過去的還是過去了。
“祁連,冬天結婚淡季,酒店禮堂什麼的都好安排,要拖到五一肯定訂不上了。”陶龍躍比誰都殷切,立即就拿出自己結婚的經驗來與宋祁連分享。
“我也知道,”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順著她的預期發展下去,宋祁連沖陶龍躍笑了笑,又扭頭去看謝嵐山,“不過,還得聽阿嵐的意思,他不急,我也不急——阿嵐,你說呢?”
謝嵐山沒反應。
“阿嵐?”宋祁連喊他一聲。
謝嵐山還是沒反應。
“阿嵐?”陶龍躍幫著喊。
“對不起。”謝嵐山忽地站起來,沖彭廳長、沖陶家父子也沖宋祁連滿含歉意地一躬身,他沙著喉嚨說,“沒有婚禮了,本來就不該有這個婚禮。”
謝嵐山對著大伙兒笑了一下,這一笑就笑開了,心都跟著輕松澎湃起來。他轉過身,一步不滯地去追沈流飛。
第126章 失蹤(6)
謝嵐山追出酒店,可惜晚了一步,偌大的世界沒有那個身影,打電話也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他借著一點酒勁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完全脫力為止。千門萬戶掌燈時分,月亮在云層之后起伏隱現,起時現時便像天上睜了一只眼,銀亮的目光濺了一地。
謝嵐山弓腰急喘,雙手扶住膝蓋,他大聲地宣泄似的喊:
沈流飛。
謝嵐山回家后才發現,沈流飛沒回來,再趕去他原先租居的公寓,房東已經有了新租客,也沒見著人。謝嵐山抓瞎似的找一夜,臨近天亮時分才重又回家,倒頭即睡。
然而躺倒在黑暗之中,孤獨和疲憊接踵而來,他又止不住地想喊沈流飛的名字。在混沌未分、真相未明前,他的心里一直有個血窟窿,而他是他抵御孤獨的依托和消解疲憊的慰籍,一直都是。
所以他一邊自慰一邊重復默念他的名字。
口中一聲聲默念,手指一下下在陰莖上撫弄,直到射精的時候他就真喊了出來。
點點白濁噴散,散碎的尾音延宕著沒入夜色,然后與這漫無邊際的黑暗融于一爐,混淆不清了。
兩天過去都不見人影,也聯系不上,謝嵐山這才真的急了,以為對方決意離開,趕忙動用自己那點職業關系查了查沈流飛的去向。
結果發現,人是陶龍躍結婚當晚就坐飛機走了,但不是回美國,而是去了泰國。
謝嵐山很快就想到唐小茉,估摸著沈流飛發現了什麼新線索,所以急著出國找她去了。
不管是不是他所想的,去泰國總比回美國要強,謝嵐山心情稍稍放松一些,當機立斷做個決定——也去泰國。
請假是得領導蓋章批準的,但陶軍大病初愈還不管事兒,陶龍躍新婚燕爾又打擾不得,如果把申請直接遞給劉副局,前前后后又不知道這人要耽擱多久。謝嵐山想到自己反正也停職了,索性留了張字條,直接走人。
那頭謝嵐山自說自話去了泰國,這邊省公安廳也正準備抽調人馬去同一地方,畢竟在國外丟了一個大明星,總還是要找回來的。
藍狐隊員被選了出來,畢竟他們長期跨境緝毒,對緬泰兩國的情況都比較了解,比起公安隊伍中的其他人,可以更好地與當地警察展開執法合作,順利完成任務。
隋弘停職后,藍狐的暫代隊長就是池晉,彭廳長把池晉喊進自己的辦公室,給他下達這次救援中國公民溫覺的任務。
沒想到池晉拒不執行,直截了當就說了“不”。
“如果隊長不復職,我也不想干了,你找凌云、涂朗、老瓜都行,反正藍狐的隊長誰愛當誰當去!”有說原名的,也有念綽號的,反正他的隊長不復職他就不痛快,人不痛快的時候,說什麼話也都認不得真了。
“你真這麼想?”池晉的態度令彭廳長很生氣,連著問了兩聲是不是真這麼想。見對方真就這麼兒戲,勃然大怒:“你真這麼想,現在就把這身警服給我扒下來,這麼草率、懦弱的人配不上穿它!”
彭懷禮也是一線經驗豐富的老公安,既威嚴又匪氣,一聲爆喝就讓池晉后背起了一層冷汗。他也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過了,但仍強擰著不低頭,反駁道:“說我兒戲我認了,可我哪里懦弱了?”
彭懷禮朗聲道:“漢海的紅冰案你還沒破呢,這就知難而退不想干了,不是懦弱是什麼?”
池晉臉一紅,解釋說:“不是知難而退,可漢海市面上突然就沒有紅冰流通了,所有的線索好像一夕間斷了——”
彭懷禮又呵道:“別給自己找借口,幾個月過去沒一點線索,就是你們隋隊長指揮不力!別說他當年犯了錯誤,就是現在,我也可以憑這個停他的職!”
“都說禁毒是和平年代的持久戰,咱們這些當將士的全力以赴、攻堅辦案是應該的,但也不可能每個案子都一蹴而就,毛主席都說‘論持久戰的重要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