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吧附近的一處僻靜公園,晨練的老人發現了落葉堆后的一具半裸女尸,嚇得當場心臟病發。案發現場已經封鎖。
若不是死尸、警車與現場縱橫交錯、黃白相間的警戒線,這本該是個大美無聲的秋天,偶有鳥鳴啁啾,黃葉簌簌飄落。
一個半張臉埋在泥濘里的年輕女人,上衣破損不堪,下體完全暴露,脖子上戴著鑲有金屬鉚釘的黑色狗項圈。尸體已經開始腐爛,慘白的皮膚下泛出一種詭異的蛛網狀的墨綠色,尸臭嗆鼻。
蘇曼聲照例在現場進行初步尸檢,作為漢海市屈指可數的能出外勤的女法醫,工作時她全神貫注,當真不讓須眉。
“初步判斷女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三天前,頭部有被擊打的痕跡,死前曾遭受暴力性侵害……”
蘇曼聲將女孩的尸體撥轉過來,女人的嘴角兩側被刀子劃開之后又用針線縫了起來,她睜大的雙眼里滿是絕望,可嘴卻被迫呈現出上揚的笑容,一張臉似哭又似笑,非常詭異。見到尸體面容,謝嵐山微微一愣:“是她?”
陶龍躍問:“你見過她?”
謝嵐山點頭:“她跟沈流飛住一棟公寓樓,我們打過幾次照面。”
“這里不是第一現場,而是最后拋尸地點,被害人的手提包,……”蘇曼聲將蓋在女尸腹部的一件藕粉色針織開衫揭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女孩的腹部被剝下了一大塊蝴蝶狀的皮膚。
謝嵐山跟遭人斧擊一般完全愣住,瞬間汗出如漿,脊梁一陣陣發冷。
一旁的陶龍躍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反應,輕喊了他兩聲:“阿嵐,阿嵐?”
“頭……有些疼……”女人,鮮血,剝下的皮膚,狼藉的現場……謝嵐山被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給纏得動彈不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一邊謊稱自己頭疼,一邊又深深不解自己到底在掩飾什麼。
尸體還要帶回市局作進一步解剖,由于謝嵐山認識女死者,身份確認得快,后續調查工作接踵而來,一刻怠慢不得。
回程換回陶龍躍開車,謝嵐山坐副駕駛,他支著下巴目視窗外,眉頭始終緊蹙,顯得心事重重。
“我總覺得這案子有點眼熟,哎,謝嵐山?”陶龍躍本想探討案情,但喊了他幾聲都沒得到回應,料想是他頭疼又發作了,勸說道:“你這身體到底咋回事兒?以前是老頭疼,現在不僅頭疼還一直發燒,你要不找段黎城做個詳細的腦部檢查,那人真是大牛……”
陶龍躍沒注意到那晚段黎城在酒吧里的挑釁一幕,也自然不知謝嵐山與他那些糾葛不快,但此刻謝嵐山已經無暇再想段黎城,他是真的覺得這個案子眼熟。
第94章 少女與金魚(2)
路況良好,一路風馳電掣回到市局,陶龍躍剛與謝嵐山下了車,就看見了宋祁連正往辦公樓里走。只是一個背影,他就認了出來。那窈窕倩影特別好認,少年時期的宋祁連是個活潑明媚的姑娘,一場不幸福的婚姻令她氣質陡變,尤其是謝嵐山臥底歸來之后,整個人愈發秋風秋雨愁煞人了。陶龍躍猜想,她可能是為謝嵐山的心理評估報告來的。
謝嵐山也看見了,劉明放追在宋祁連身邊,伸手去摟她的肩膀,被宋祁連推開后又不依不饒地纏上去。
謝嵐山幾步沖上去,將糾纏不休的劉明放推向一邊。他冷聲說:“這兒是市局,閑人免進。”
劉明放反唇相譏:“市局怎麼了?市局也是為老百姓服務的機關單位,你還當是清政府的衙門,可以懶政不為,高高掛起嗎?”
謝嵐山懶得跟劉明放廢話。他用目光征詢宋祁連,只要宋祁連確實不愿意被這惱人的前夫糾纏,他就算不惜動武也要把人攆出去。
然而宋祁連只是木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隨后竟轉臉對劉明放說:“明放,你讓我們單獨說兩句話,可以嗎?”
“全聽你的。”劉明放很是得意地挺了挺胸膛,從謝嵐山身邊走過時故意撞了他一下肩膀,以示我們兩口子床頭打架床尾和,哪要你個外人自作多情,多管閑事。
謝嵐山立在原地,倒不是不快,只是不理解。直到劉明放離得夠遠了,他才扯了扯嘴角,說,“我不知道你們已經復合了。”
“沒有,只是路上遇見的。”宋祁連似乎并不想深談這個話題,她換上一副職業的口吻說,“你的心理評估報告,我是就事論事,希望你別怨恨我。”
“怎麼會。”謝嵐山對宋祁連微微一笑。
這個微笑讓宋祁連一下恍惚了。曾經的謝嵐山對她就是這樣溫柔,永遠不會動氣,永遠不計得失,眼里總有一種說不清的神色,
“其實調職去交警隊,對你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也是我能接受的底線了……”宋祁連哽咽了,她重復說著“對不起”,淚如雨下。
謝嵐山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按在了女人柔軟的唇上,接著他手腕一動,替對方溫柔逝去眼角邊的淚水。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