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像是感知到了危險,趁機撒腿而逃。
兩人錯身而過時彭藝璇看了那個女孩一眼,鼻梁很塌,下巴鈍重,完全談不上漂亮。
只剩下彭藝璇與父親四目交匯。敏感早熟的女孩等待父親一個解釋,但父親只是一言不發,第二天就送了她一個價值幾千美金的娃娃,還是從美國直接空運來的。
如他以前做過的那麼多次一樣,芥蒂可以用金錢紓解,嫌隙可以用禮物填補。而他的妻子,她的母親,跟往常一樣人在圈外心在圈內,每天都有數不盡的應酬與派對,比拍戲的時候還忙。
彭藝璇一個人留在五百平米的大房子里,她殺過一只貓,拿熱湯潑過阿姨的臉,這次她擰掉了這個娃娃的頭顱,拆解了她的四肢。
后來再次在學校里遇見,正逢女孩的爸爸來接女孩放學。彭藝璇發現自己甚至叫不出這個女孩的名字,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討厭她,就像討厭那個呆板蠢鈍的娃娃,那只不服管教的貓,那個笨手笨腳的阿姨。她平日里瑟瑟縮縮,毫不起眼,但她跟她爸爸在一起那無憂無慮的模樣,亮堂得扎眼。
正胡思亂想著,外頭突然有人急促地拍打起她的房門,喊著:“藝璇!藝璇!”
彭藝璇握緊了手中的刀,警惕地發問:“誰?”
外頭那人答她:“是我,鄒若棋。”
門外站著的是鄒若棋,她跟那段舊事牽扯最少,也是所有人里看似最無害的一個。彭藝璇稍稍放寬了心,隔著門問她:“怎麼回事?外頭在吵什麼?”
鄒若棋滿臉焦急,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船尾的機艙室著火了,船要沉了!快出來吧!再不出來就來不及了!”
“著火了!著火了!”彭藝璇聽見外頭隱隱傳來的叫喊聲與一陣雜沓混亂的腳步聲,像是于沁,也像是于洋子,這對姐妹歇斯底里的時候其實挺像的。
躑躅片刻,確信游艇失火是真,彭藝璇決定把門打開。
滅火器被他已經用掉一個了,好在這把火燒得還不算兇,眼見火勢即將完全控制,謝嵐山突然聽見主人艙的方向傳來了呼救聲。
還是鄒若棋,她扯著喉嚨,一聲一聲地呼喊著“救命”,謝嵐山扔掉手中的滅火器,向著聲音方向狂奔過去。
鄒若棋腹部被刺了一刀,背部也被刺了一刀,她捂著肚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鮮血從她的指縫里涌出來,滴滴答答流了一路。她大聲地呼喊“救命”,掙扎著不倒下去,直到謝嵐山出現在她的眼前,像黑暗中一道光的豁口,將她引向他所在的地方。
“謝警官,救……救救我……”鄒若棋如見救星,兩眼迸射求生的光亮,拼著命向謝嵐山跑了過去。
彭藝璇握著血淋淋的刀追在她的身后,看見謝嵐山倒不跑了。她停下腳步,仍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甚至企圖惡人先告狀:“是她突然發了瘋似的攻擊我!是她要殺我,我才反擊的,我這是正當防衛。”
鄒若棋終于體力不支地倒下去,謝嵐山箭步上前,容她倒在了自己懷里。鄒若棋睜開眼睛,艱難地動了動嘴唇:“我只是想拉她逃命,她卻突然拔刀捅我,還追著要殺我……”
別的女孩也都聞聲趕了過來,一臉驚恐與震愕地盯著彭藝璇。彭藝璇扔掉手里帶血的刀,沖大家嫣然一笑,很快又恢復成童真無害的狀態。
她至今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彭家有足夠的財力襯底,陷進一兩個官司里根本無所謂。她甚至已經為自己想好了說辭:“就算是我追砍她好了,我只是跟她鬧著玩嘛,一不小心扎到她的,再說我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女孩,法律管不了——”
“不,這不是鬧著玩,這是故意殺人未遂。”謝嵐山冷臉打斷了她,“你大概忘記了,這次出海就是為了慶祝你的生日,你已經十八周歲了。”
第84章 人格碎片(3)
盡管謝嵐山已經給出了游艇定位,但氣象惡劣,海況糟糕,別的船舶無法抵靠救援,只有動用直升機。
面對凌云要參與飛行救援的請求,救助飛行隊的隊長起初不同意,他帶著傲氣,總覺得自己隊員的飛行技術不輸藍狐。
不比池晉心高氣傲,動輒就拿警銜來壓人,凌云陽光又謙遜,對方說話時他就摸著后腦勺的頭皮直笑,說完了怕對方生出誤會,還忙解釋:“這跟飛行技術沒關系,主要是因為游艇上那名警員是我的隊友。”
飛行隊隊長不解這話何意,詫異道:“這案子網上的消息鋪天蓋地,我聽說,困在船上的那位警員只是一名普通的刑警,不是你們藍狐的人。”
“他曾經是,也就永遠是。”其實謝嵐山被派往金三角執行任務的時候,池晉警校還沒畢業,凌云比池晉還小兩歲,與謝嵐山根本毫無交集。但他此刻眼神明亮,語氣堅定,“我們隊長說了,一日是藍狐隊員,永遠都是藍狐的一份子,所以我們是隊友,他為守護生命在努力,我也要與他并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