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悄然的嘆息被風吹散了,陶龍躍說:“彭家離得遠,還是我載你去吧。”
第78章 惡之花(2)
女生們合力都搬不動常明那巨大的尸體,直接鎖了船長室了事。船長室通風良好,海風暴烈又帶著咸味,尸體腐敗程度尚可,但還是有些臭了。謝嵐山捂著鼻子,開始對常明進行尸檢。從常明頸部軟組織出血的狀況與刀刺入左胸的角度來分析,應該是船上的某個人從常明身后發起攻擊,用手肘勒住了常明的脖子,然后一刀將其刺亡。
謝嵐山將目光移向遺留在地上的扁平金屬酒壺,這是常明隨身帶著的,外國人嗜好的Pocket Flask。他皺著眉,陷入沉沉思考:從明退伍軍人的體格與能耐來分析,必然是兇手襲擊他的時候,他已經沒法還手了。可怎麼辦到呢?下毒是個最不易被人察覺的好法子,而且常明口唇發紺,喉頭水腫,確實符合某種藥物反應,但真要實施起來卻非常困難,當日常明隨艇上所有人一起用餐,餐具都是隨機拿的,而同一鍋燉出的紅燴牛肉,如果常明中毒,大家都該中毒才對。
暫時沒想明白兇手的作案手段,謝嵐山繼續尋找線索,他在船長室的中央控制臺下面發現了常明的工具箱。
打開一看,里頭分明就有鐵絲。然而,肖谷卻告訴他,沒有。
謝嵐山右手的手銬還銬著,他用鐵絲撬動鎖眼,不一會兒工夫,彈簧被成功觸及發出“嗒”的聲響,手銬就開了。
謝嵐山若有所思地盯著這根鐵絲,忽又聽見一陣爭吵聲。
循聲而去,女孩們集體圍住了彭藝璇,逼迫她說出當年姚媱失蹤的真相。經歷了這驚心動魄的幾晝夜,女孩們都深受道德的拷問與良心的鞭笞,一面為自己的作為感到愧悔,一面又出于補償心理,生出了要將惡人降服的正義心。
“就算姚媱還沒死透就被我埋了,那又怎麼樣呢?別忘了,那個時候我還沒到十四歲呢,我不用槍斃或者坐牢,我只要接受監護人的管教就可以了。”盡管被圍困于角落,彭藝璇依舊不慌不忙,見謝嵐山進來,干脆就大方承認了,“不信你們問這位警察叔叔,是不是這樣?”
“是這樣,但不予刑事處罰不代表你沒有犯罪。”謝嵐山在門外時聽了個七七八八,大概也了解了當年事情的真相。
“那是姚媱一條命啊,你不后悔嗎?你不害怕遭到報應嗎?”陸薇薇短暫地清醒過來,她還很虛弱,晃晃悠悠的,隨時可能倒下去。
“不啊,我不后悔。”面對女孩們的集體背叛,彭藝璇既感生氣又覺有趣,她眉飛色舞,洋洋得意地說,“變態殺人狂是很酷的,何況我年紀還小,犯點錯法律都拿我沒轍——”
“不,變態殺人狂一點都不酷,影視作品喜歡將這種殺人犯包裝成高智商的、有魅力的罪犯,根本就是扯淡!”謝嵐山冷著臉,糾正她,“犯罪心理學中有個著名的‘麥克唐納三癥狀’理論,連環殺手通常都具備三要素,即童年時‘尿床、縱火、虐殺動物’,你有這麼畸形的想法只能說明你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管不好自己的膀胱,一直讓你家的阿姨為洗床單感到頭疼。
”
女孩中有人發出笑聲。
彭藝璇愣了愣,然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對所有人歇斯底里地喊起來:“我現在只后悔沒趁那個時候把你們這些墻頭草都殺了!你們知道嗎,你們都離開之后她又一次醒了過來,我爸媽為怎麼處理她爭個不休,所以我當著他們的面,親手把這個賤貨勒死了——”
這個真相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謝嵐山一皺眉,一抬手,就給了這個女孩一記響亮的耳光。
女孩們發出驚呼,彭藝璇更是直接被打懵了。她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從小到大哪有人敢碰她一根手指頭,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捂著臉大喊大叫:“你、你敢打我?!我爸媽都沒打過我,你憑什麼打我?!”
“就因為打得少了,你才這麼惡毒變態。”謝嵐山注視著女孩,一斂面上笑容,嚴肅道,“這巴掌不是替你爹媽打的,是替這有情眾生,仁善天地。”
“你別忘了你是警察,我要投訴你,我回去就投訴你!”從未被人這麼下過面子,彭藝璇面容扭曲地怪叫起來,“我要讓你被開除,我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悉聽尊便。”恢復一臉脈脈含情的微笑,謝嵐山全無所謂,“我現在就可以把我的警號報給你聽。”
女孩們再次笑起來,這巴掌太解氣了。
彭藝璇臉色徹底黑下來,然而只是短短數秒鐘,她再次笑起來,笑得狡黠又甜美,詭異又猙獰,令觀者毛骨悚然。
“那又怎麼樣呢?就算我死,我都不可能坐牢。”彭藝璇向眾人展露手腕上自殘的傷口,“死也沒那麼可怕,再說現在警察叔叔你在這里了,所有人都安全了。
回去以后我就會立馬辦理出國,我的下半輩子還會很光明。可是,你們呢?生而為人,你們應該為自己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