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很不客氣,刻意無視了謝嵐山。
陶龍躍有些尷尬,扭頭看向謝嵐山:“這……合法麼?”
充耳不聞陶龍躍的話,謝嵐山似是被劉明放勾起了一些不快記憶,緊抿著嘴唇,沒說話。
“當然是合法的。”兩位刑警身后響起一個男人聲音,冷淡低沉,但很動聽,“14年,《關于加快發展體育產業促進體育消費的若干意見》中就有一段話,為進一步加快發展體育產業,鼓勵社會力量參與。”
陶謝二人循聲回頭,果然是沈流飛。
沈流飛穿白襯衣,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這個戴眼鏡的造型陶謝兩人都沒見過,一身高貴冷淡又禁欲的氣質,與這熱血沸騰的地方還挺不搭調的。
劉明放吃了一癟,準備向沈流飛發難:“你誰啊?”
“李老07年歸還了傅抱石的巨幅真跡,13年又婉拒多家收藏機構的唆使利誘,親獻祝允明的大草長卷,”沈流飛一眼不看劉明放,反倒轉向劉明放身邊的李國昌,沖其微微一躬上身,“我個人對李老十分敬佩,不僅是因為這些權威有題的稀世珍品,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份‘藏得其樂’的開放胸懷。”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這麼懂國畫與收藏。”李國昌沖沈流飛直點頭,滿臉激賞之意。轉眼又似想起什麼,扭頭對劉明放說,“這畫我肯定是要捐的,你就別再勸我了。”
謝嵐山與陶龍躍對視一眼,都憋著笑。謝嵐山尤其舒心,他知道沈流飛是故意抬杠,一邊給這老藏家戴高帽子,一邊還不著痕跡地掄了劉明放一悶棍。
劉明放看這老頭這樣子,知道自己白說了這兩個小時,悶悶喝了口啤酒。
沈流飛沒留在原地聽人夸他。恰巧一曲終了,他回頭看了看DJ,打了一個手勢。看似他跟著這里的DJ十分相熟,他的意思是換歌,DJ立馬照辦,換了一首耳熟能詳的探戈舞曲。
沈流飛向謝嵐山微一躬身,遞出手掌:“跳支舞吧。”
謝嵐山在猶豫,陶龍躍先嚷起來:“你哪會跳舞?你忘了高中畢業那次,你踩了宋祁連多少腳?”
中國的教育環境與老美不同,基本就沒有校園舞會,也就當時的班干部心血來潮,照貓畫虎地辦了一次。男生們穿著租來的廉價的燕尾服,打著特別可笑的黑領結,女生們則穿著拖至腳踝的禮服裙。所以謝嵐山有沒有那點藝術細胞,陶龍躍還是知根知底的。
沈流飛還在等,耐心地伸著手:“不敢?”
陶龍躍一旁直拽謝嵐山的袖子,意思是你小子小心別出洋相了,沒想到謝嵐山完全受了沈流飛的蠱惑,一點不怵,大方把手交了出去。
人剛踏上舞池,又折回來:“等等。”
謝嵐山隨手從身邊一位女士的頭上取了一個發卡。他將頭發攏向腦后,扎了個小辮兒,又用那帶花的發卡將小辮子固定住了。很漂亮的造型,不女氣,也很襯他的臉。
謝嵐山沖沈流飛笑笑,眼神亮晶晶的:“這是你喜歡的樣子。”
忽明忽暗的紅色燈光,迷離而熱情,令人宛在夢中。
謝嵐山沒跳過探戈,確切說沒跳過舞,但在沈流飛的帶領下,他入門極快,跳了一會兒便連脖子動作都像模像樣起來。沈流飛的手一直紳士地摟在他的腰上,在他每回重心偏移太過的時候,又帶他回來,引著他擺動肢體。
在一連串狂熱的交叉步間,謝嵐山感到有一部分未知的自己正在蘇醒。
步伐你進我退,兩個男人肩抵著肩,糾纏著,對抗著,欲遠又近,欲行不行。
陶龍躍身邊的觀眾都在歡呼喝彩,只有他感到奇怪,謝嵐山跳得漂亮,笑得更漂亮,。
謝嵐山眼神活潑,沈流飛目光冷淡,相同的是他們眼里都沒有旁人,只有彼此。
“有人說,‘探戈是孤獨者的三分鐘愛情。’”回歸一個近似擁抱的舞姿,謝嵐山湊頭貼向沈流飛耳邊,戲謔問道:“表哥,你是不是暗戀我?”
舞曲的節拍令兩人再次分開,四目相對,沈流飛淡淡地問:“怎麼說?”
“你看,我去哪兒你都跟著,這不是暗戀是什麼?”他很確信,電影院初識那天開始沈流飛就是沖他來的,謝嵐山彎彎嘴角,“你要真暗戀我,說一聲,咱們就棄暗投明,試試看?”
這話說得不知真假,既帶著試探的意味,好像也有那麼點真心實意。
在音樂的高潮部分,沈流飛一松手,與謝嵐山分開一些距離。然后音樂就停了,酒吧內的燈光由明轉暗——
突然間,滿場燈光明明滅滅幾次之后,一束白色的追光燈打向了拳擊臺。
那個穿著紅褲頭的泰國拳手正站在拳臺中央,沖沈流飛挑釁地勾了勾手指。
沈流飛摘下了眼鏡,平靜注視對方。然后他眉頭微皺,右手上抬,緩緩將左手的襯衣袖子撩起,露出臂上鱗爪張揚的艷色刺青。
嘴炮打得不是時候,謝嵐山毫無疑問自作多情了一把。
沈流飛當然不是尾隨他而來。他是來參加格斗比賽的。
第40章 舊友(6)
待滿場燈光亮起,才看清楚,拳擊臺是一個鐵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