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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第37章

據說近期受益于城市規劃,已打算重點開發,幢幢高樓正待拔起,但目前看來還是一個天然垃圾傾倒處,蕭索,荒涼,人跡罕至。算了算叢家與樊羅江的直線距離,推測出張玉春落水遇救的大致時間,高度的職業敏感令兩位警察同起疑心:沒人會在凌晨三四點的時候還獨自徘徊在江邊,如果真有張玉春所說的這個人,他在那里干什麼?

  “拋你到河里再撈出來?大半夜的鬧著玩?”陶龍躍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就記得這麼多了……”張玉春已經絕食了兩天半,又餓又蔫,垂頭喪氣,“我從頭到尾沒自己離開過叢家,我真的沒殺人。”

  “你沒離開叢家?”所有的犯罪嫌疑人一進訊問室,翻來覆去都這麼一句話,陶龍躍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根本不信張玉春說的這些,“監控都拍到你了,你最好如實交代你的犯罪事實!”

  “我真沒離開過!”張玉春眼眶發紅,“陶哥你信我,我一進屋就沒意識了。”

  “你讓我怎麼信你?監控、指紋都是鐵證據,憑這些上法院,已經夠你槍斃的了!你現在說有人把你從河里救了上來,口空無憑,我信檢察院都不信!”

  陶龍躍罵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涼茶降了降火,一直保持傾聽狀態的謝嵐山終于開口問:“我想相信你,前提是你要給我更多值得相信的信息。你現在閉上眼睛,調整呼吸,仔細地回憶一下案發當晚的事情,進了叢家大門之后你是怎麼暈的?被人從背后打了悶棍,還是被人拿帕子捂了嘴……”他知道對極度敏感慌張又不信任警察的張玉春來說,越逼迫越抗拒,哪怕坦白都有可能遺漏重要細節。

  事發到今天,張玉春依然驚魂未定,他照著謝嵐山的法子試了一下,突然睜開眼,興奮道:“有人拿針扎了我的脖子,我可以給你們看針眼。”

  “沒用。”謝嵐山搖頭,“你說你脖子上被人扎了針,你潛逃這麼多天,針眼早沒了。”

  張玉春眼神一暗,又蔫了。

  “別急著放棄,你再想一想,你說有人從河里救你起來,即便你迷迷糊糊沒看清他的長相,那穿著呢?體型呢?氣味呢?”

  陶龍躍在一旁道:“現在除非把救你的人找出來做證明,不然這案子不是你干的,也是你干的。”

  “那人救完我就走了,我哪兒找得到啊。”張玉春也著急,努力眨著干澀的眼睛回憶了一下,“我當時嗆水嗆得迷迷糊糊,隱隱覺出對方應該是個老頭子,因為他頭發都花白了。對了,救我上來以后,他還探過我咽沒咽氣,我好像聞見他的指甲縫里有股麻辣火鍋的味兒。”

  離開訊問室,陶龍躍脫口就罵:“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媽的還跟我來‘絕食斗爭’這一套,恨不得往他眼睛里灌風油精,看他認不認!”

  陶隊長說的是刑訊逼供那套,他看似深諳于此,名目巧且花樣多,但即使過去這方面管控不嚴,他也從沒干過。

  “上頭交待‘限時破案’,讓趕緊終結偵查移送檢察院,這小子還在這里一問三不知,滿嘴胡言亂語。”陶龍躍搖頭,嘆氣,“我看八成就是這小子干的,胡扯什麼被人打暈了。”

  謝嵐山微微皺眉:“不管怎麼說,先去樊羅江邊看看。”

  抱怨歸抱怨,踏出重案組時陶隊長仍舊回頭交待丁璃:“給張玉春弄碗粥吧,躲了這些天又餓了這些天,先墊墊,別傷著胃。

  樊羅江畔簡直是個垃圾場,想象中那“煙淡水云闊”的壯景是半分也無。

  曾有幾家工廠臨江建設,由于長期缺乏管理,這些工廠非法傾倒已成陋習,各類工業垃圾把江灘堆得滿滿當當,江岸都被壓坍了一部分。

  支流稍細的地方架著一座斜橋,久經歲月侵蝕與江水沖刷,瞧著橋身斑駁,石頭間的縫隙像豁嘴里的大牙縫,搖搖欲垮。

  雖然近兩年臨近的廠房已經搬走,但水質污染嚴重,臨案的江水渾如泥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天空依舊高遠,謝嵐山站在江岸上,閉上眼睛,任江風拂面而過,吹散一點污濁的空氣,他將自己代入張玉春口中這個救人不留名的老人,親身感受一個人孤夜無眠、面江而立的心境。

  “在這兒棄尸倒挺高明,這麼多垃圾,線索都不容易留下。”陶龍躍隨口說了一句,旋即再次發出疑問,“誰會凌晨三四點的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呢,還剛救完人就走,我想不通。”

  謝嵐山睜開眼,淡淡給了兩個字:“兇手。”

  陶龍躍詫異:“什麼兇手?叢家滅門案的兇手?”

  謝嵐山沒回答。說“兇手”是他夸張了,他想,那天夜里站在這里的一定是個身負巨大秘密、蘊藏沉重痛苦的人。就像這亙古向前的大江,表面看似四平八穩,實則內里波濤洶涌,永遠難得寧靜。

  白跑一趟,問了幾個附近的,大白天都沒幾個人影,晚上估計就只能撞鬼了。陶龍躍與謝嵐山原路折返,開了近一個小時,才回到市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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