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問其他的鄰居,別說不認識合影中的男人,連同一小區的叢穎都不認識。
也就跟叢穎家前門對后門的那個鄰居,因為偶或與叢家人打過照面,認得出從穎與她的男朋友,他說,昨天晚上11點45分的時候,我從窗口望出去,看見他們倆在大門口吵架,越吵越大聲,越吵越激動,那姑娘捂著臉,哭得可慘了,當時我就預感要出事……
陶龍躍反問:“11點45分?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男人穿著睡衣,趿著拖鞋,一頭亂發,滿臉倦態:“英超啊,阿森納對切爾西,十一點開球,上半場剛結束他們就吵起來了。”
“你們別墅間棟距不近啊,這麼晚了,你真能看清楚?”陶龍躍直覺這位鄰居不靠譜,又抬頭看了看別墅庭院邊的路燈,裝飾作用大于照明功能,花里胡哨的,透光性明顯不佳。
“能啊,怎麼不能,那姑娘昨天穿一身鮮黃,比200W的燈泡還醒目。”男人不滿被警察質疑,還一撇嘴,不高興,“再說就住對門,能不認識麼。”
陶龍躍想了想,又問:“你知道跟女死者吵架的那男的叫什麼,在哪兒工作嗎?”
“有次花店搞錯地址,把送對門的玫瑰花送到我家來,好像上頭那個名字叫沈什麼……沈流飛!”男人張嘴就是一個呵欠,“名字挺好聽,我就記住了,至于他是干什麼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一看他那面相就覺得,陰森森的,是會干出殺人這種事兒的……”
男人說完又連連嘖了好幾聲,扭頭走了,昨天熬夜看了兩場球,他要補覺去。但周圍的群眾還不肯散,紛紛惋惜說,多好的一家人,怎麼就這麼死了……
“這就是有錢人。
”陶龍躍吩咐刑偵人員拉好警戒線,不準這群好奇心重的圍觀者越線,轉頭對謝嵐山說,“要不是出了人命案子,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位鄰居。”
謝嵐山不以為意:“你當還是我們那時候,遠親不如近鄰,地震了都有人救你出來。”
話是謝嵐山隨口說的,但陶龍躍聽著窩心,握起拳頭就朝謝嵐山的肩膀來了一下。
昨兒凌晨兩點鐘的時候下過一場暴雨,雨勢之大十多年來都罕見,幾乎洗凈了叢穎家門外所有的證據。虧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兇手縝密,現場的偵查人員更縝密,拍完照取完指紋,還是發現了蛛絲馬跡——一個鞋印出現在后花園的泥地上,36碼,帶跟的涼皮鞋印,從鞋印的清晰程度來看,一定是暴雨之后留下的。
“命案必破”四個字而今已經不流行了,但漢海市久未發生這麼惡劣的刑事案件,現場勘查完畢,謝嵐山一行人還沒從現場回到重案隊,上頭就打來了電話。大意是領導高度重視此案,希望他們全神貫注,聚集人力物力資源盡快破案。
回程陶龍躍讓謝嵐山開車,自己坐在副駕駛座上,握著手機跟領導匯報工作:“已經有嫌疑人了,一定加緊追查,就是原來市局的老梁退休了,我們這邊可能需要一位模擬畫像師,能不能讓那位從美國回來的專家提前入職?”
但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老美真是無組織無紀律。”掛了電話,陶龍躍抱怨道,“人命關天的事情,那位專家倒悠哉,說他要享受完假期再入職。
”
“沒準兒是繡花枕頭怕露怯,不敢入職吧。”謝嵐山這會兒沒工夫跟人斗嘴,想了想說,“假設兇手就是照片中的那個男人,我還是不太明白他將尸體擺放成那種造型的意圖,殺人后應該盡快清理證據離開現場,不管是情殺還是仇殺,似乎都沒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
“我也想不通,是兇手故布疑陣擾亂我們警方的視線,還是真的有某種特殊含義?”陶龍躍點著頭,面露思考狀,“另外,別墅后花園的女人鞋印顯然是雨后才留下的,那個時候離兇案發生已經差不多兩個小時了,她到底是什麼身份?是幫兇還是另有企圖?監控室那把火是否也是她放的?”
丁璃還坐后排,突然沒頭沒腦地插嘴道:“現場尸體擺放的那個圖案,我總覺得我在哪里看過。”
“又是天涯?”謝嵐山笑出一聲,看似不怎麼信她說的。
“真的,不是天涯,我就是在哪里見過……”
“行了,”這個時候頭疼總算緩解了一些,謝嵐山對身后的丁璃說,“師兄今天沒空請你吃飯了,改天補上。”
“為什麼啊?”
“還問為什麼?”心道菜鳥就是問題多,陶龍躍撇撇嘴,搶在謝嵐山回答之前吼了一聲,“今天全員加班,吃食堂!”
為了犒勞為破案辛勤加班的公安干警,食堂特意加了道菜,黃刺魚燉豆腐,老遠就能聞見,鮮味十分霸道。
但凡碰上大案熱案,漢海市局的食堂總是格外熱鬧。
“熱案”是刑偵術語,特指案發的頭三天是偵破案件的黃金期,一旦時間拖長了,案子變溫、變冷,就沒那麼容易偵破了。
所以漢海市局的重案組個個成了“拼命三郎”,只有謝嵐山被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