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是這樣,在自己什麼都沒有解釋的時候,顧衍書依然選擇了再次接納他的親近。
所以是他做得不夠好,是他當時還不夠強大,也是他沒能夠早點察覺到顧衍書的心思,才讓顧衍書難過了這麼久。
他揉了揉顧衍書的腦袋:“以后不會讓你難過了。”
他說得溫柔。
顧衍書卻受不了這種溫柔,他怕矯情,于是直接偏開腦袋,躲開沈決的手:“我沒難過,你別自作多情了。”
語氣冷冰冰兇巴巴的,只是轉身的一瞬間,帽檐下露出了微微泛紅的眼角。
就是嘴硬。
沈決輕笑一聲,語氣恢復慣有的憊懶:“沒難過那你今天生什麼氣?”
顧衍書死鴨子嘴硬:“我沒生氣。”
“你都打我了,你還沒生氣?”
顧衍書理不直氣也壯:“那是因為你搶我手機,不尊重人。”
“哦,這樣啊。”沈決恍然大悟,柔聲道,“這件事確實是我錯了,那我給你賠禮道歉行不行。”
他說得格外誠懇。
顧衍書忍不住頓足,回頭看向他:“你打算怎麼賠禮道歉?”
沈決認真思考三秒,答道:“我可以免費指導你拍一組類似的劇照。”
“……”
“一對一服務,包教包會。”
“……”
“親自上陣示范也不是不行。”
“……”
“如果想兩個人一起的話我也不介……”
“閉嘴!”
“你好兇哦。”
“你要點臉!”
“我怎麼不要臉……顧衍書你居然拿雪砸我!膽子肥了是不是?”
“啊!沈決你放開我!一個大男人就知道撓癢癢幼不幼稚啊!”
“那你拿雪砸我就不幼稚了?”
“哎鴨,你放開我!”
“哎呀,你怎麼一著急就冒奶音啊?”
“誰冒奶音了!”
“大街上就兩個人,你說誰?”
“你好煩,你放開我!”
“那你不準拿雪砸我了。”
“我不。”
“你還不。”
……
凌晨三點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大雪下得紛紛揚揚,兩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在大街上追趕打鬧,像兩個還沒有幼兒園畢業的小孩。
等偷偷摸摸回到別墅的時候,兩個人的頭發外套都已經濕透。
顧衍書洗了澡,換了衣服,縮進被窩里睡下后,又被沈決拎起來灌了一杯感冒藥。
邊灌,沈決還邊拿出藥盒,一個一個告訴顧衍書什麼時候該吃什麼藥,哪些飯前吃,哪些飯后吃,哪些吞服,哪些咀嚼。
十分瑣碎,聽得顧衍書有些頭疼。
從醫院回來后,他就沒記過這些,因為反正沈決會定時定點提醒他,他只用乖乖吃藥就好。
結果現在沈決突然仔仔細細交代起來,像是明天他就不在了一樣,再順便聯想到沈決今天晚上突然帶他去看電影的行為,顧衍書握緊了杯子。
“你是不是要走?”他假裝問得漫不經心。
然而沈決還是察覺到了他不自覺流露出的緊張,有些心疼,幫他設置好藥盒提醒后,坐到他對面,柔聲道:“嗯,有個戲要試,得去西安兩天。”
“嗯。”
顧衍書的情緒顯而易見地低落了下去。
沈決連忙補充:“明天早上走,后天晚上就趕回來了。”
“哦。”
顧衍書的情緒顯而易見好了些。
一來一回看得沈決忍不住又想逗他:“怎麼?舍不得我了?”
顧衍書白了他一眼:“少自作多情,我就是擔心顧咕咕沒人帶。”
“你明天也不在家?”
“嗯,我明天和秦導約好了去試音,還要去公司走一下解約程序。”說著顧衍書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強調了一句,“我和U.N.的合約后天就自動解約了。
”
沈決點點頭:“嗯,我知道。”
“……”
“是有什麼需要我和葉碐打個招呼嗎?”
“……”
算了。
沈決還未必喜歡自己呢,自己暗示了也是白暗示,還不如等到解約后再說。
想到這兒,顧衍書翻身縮回被窩:“不用。明天還有事,早點睡吧。”
“嗯,晚安。”
燈光暗下。
室內如往常一般只剩一片靜謐。
然而良久。
顧衍書突然輕輕回了一句:“嗯,晚安。”
沈決勾起了唇角。
這是一起住了這麼多天以來,顧衍書第一次認真地對他說晚安。
所以有些心結和誤會只要能夠解開就是好的。
只要慢慢來,他都等得起,反正他和顧衍書的以后還很長。
-
顧衍書第二天早上是被顧咕咕踩奶踩醒的。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見一只小奶橘在自己身上踩來踩去,喵嗚喵嗚地叫著,又可愛又可憐。
顧衍書摸了摸它的肚子,閉上眼,含糊道:“沈決,顧咕咕好像餓了,給它泡點小蛋糕好不好。”
然而過了很久也沒人回答他。
轉身一看,看見旁邊的床鋪整整齊齊,空空如也,才想起沈決這兩天不在,心里一瞬間冒出來些許莫名其妙的失落。
垂下眼睫,揉了揉顧咕咕的腦袋,起床給它喂了飯,換了貓砂,想起要吃藥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忘記涼一杯溫開水。
他從小就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習慣了事事都自己來,往往也會做得井井有條,仔細妥帖,然而就和沈決住了十天,就被他養廢了。
顧衍書覺得自己不能這樣,沈決又不欠自己的,憑什麼照顧自己。
然后手機屏幕亮了。
一串陌生號碼:記得吃藥,保溫杯里有粥,熱水壺里有溫水,按藥盒上的便簽吃就行。
顧衍書覺得也不怪自己這樣,沈決自己縱的,那要他負責到底,應該也不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