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這小牙齒怎麼長的,咬得這麼深,都留疤了。”
顧衍書指尖輕輕摩挲著那處紋身,眸子茫然無辜。
沈決低聲解釋道:“那天我到的時候,你喝了酒,抱著我哭了一晚上,還咬了我。只是后來你說討厭我,要趕我走,我就走了,這點你不能賴賬。”
吧嗒——
一滴眼淚砸了上去。
顧衍書低下頭,嘴唇含住了那滴眼淚,然后牙齒覆上了那處文身,閉上眼,像是在回憶那時候的場景。
沈決微吸了一口冷氣,沒躲:“想咬就咬吧。是我不好,我該早點來找你的。但是顧衍書,我真的沒有不要你。我只是以為你不喜歡我。”
頓了頓,聲音微啞:“而且明明是你先說的不要見面,也是你說的不喜歡我,你怎麼能說我不要你了呢。”
其實沈決曾經想過很多次,他為什麼會舍得離開顧衍書。
他想或許是因為父親沈繼的威脅,他不回家,不妥協,那顧衍書就不能和平解約,也不能給媽媽做手術。
又或許是因為那一天,父親帶他去醫院的時候,他聽見顧衍書的母親說“小書,媽媽就希望你可以結婚生子,擁有最平凡的幸福”,而顧衍書回答她“放心吧,媽,我不喜歡沈決,你別擔心,你快好起來。”
于是那時候的他想,他能讓顧衍書過得好嗎。
這個世界是現實的,少數群體的性取向,家人的不理解,巨額的債務,昂貴的醫療費用,還有十幾歲少年一生漫長的夢想。
他可以過得不好,可是他的顧衍書不能過得不好。
永遠練習最刻苦的少年應該得到他的舞臺,認認真真記下每一頁筆記的少年應該回到他的校園,漂亮善良的少年也應該擁有愛他的好姑娘。
這一切都是五年前的他想給顧衍書的。
他想喜歡和愛就是一種成全,成全那個人一生的平安喜樂。
如果顧衍書不喜歡他,那他就戒掉顧衍書好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五年的戒斷,因為一次見面就前功盡棄。
顧衍書母親葬禮的那天晚上,顧衍書抱著他哭得絕望又悲痛,也是像今天一樣,說沈決不要他了,哭得歇斯底里,委屈至極,而在肩頭咬下的時候像是某種深入骨髓的怨恨。
他回家后,幾乎整整一個月沒有睡好,他在想顧衍書為什麼會這樣,他在想顧衍書有沒有可能也和自己想念他一樣想念自己。
于是他加快了拿回自己股權的進程,也加速累積可以和沈繼對抗的籌碼,等顧衍書再一次酒后打來電話的時候,他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他什麼都不在乎,他就想要看看顧衍書有沒有可能喜歡他。
就像罌粟花的文身下那行小小的英文。
i can‘t quit you.
他戒不掉顧衍書。
哪怕再久不見,哪怕彼此形同陌路,只要顧衍書看他一眼,他就會重新上癮。
“所以顧衍書,我從來沒有不要你,我只是在等你一句喜歡我,你明白嗎?”
沈決抱著顧衍書,嗓音低沉磁啞。
那些骨子里的囂張跋扈,浪蕩紈绔,都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字一句耐心溫柔的解釋。
而顧衍書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只是埋在他懷里,緊緊攥著他的衣襟,哽咽道:“哥,別不要我。”
沈決心里發疼,親了親他的頭頂:“好。不會不要你的。我這麼喜歡你,怎麼可能不要你。”
顧衍書摟著他脖子的手更緊了:“那你抱抱我親親我好不好。
”
沈決低笑:“我怕我親了你你回頭又發脾……”
話沒說完。
沈決就僵住了。
顧衍書輕輕碰上了他的唇。
第35章
顧衍書的唇很薄。
有些涼。
碰上來的時候很輕, 還有點笨拙, 卻軟得不可思議,又笨得很認真。
輕輕碰上的那麼一下,就像小孩子去觸摸自己一直奢望卻遙不可得的心愛玩具一樣, 嚴肅而鄭重。
而那份小心翼翼又突如其來的柔軟在接觸到沈決的一瞬間就變成了一股強烈的電流,剎那貫穿他的全身。
他抱著顧衍書, 一動不敢動。
怕驚擾了這份美夢,也怕一動就碎了這顆糖。
時間和空間同時靜止, 只有那些平靜表面下從未言之于口的愛意洶涌流動,試圖沖破枷鎖軀殼, 在某個再無旁人打擾的維度達成一種無言的交融。
冬日深山的夜,靜得可以聽見雪化的聲音。
顧衍書說:“我親到你了。”
他看著沈決的眼睛,說得很認真。
眼眸里那層慣有的冷淡薄霧因為滌蕩了酒意而盡數退去, 變得澄澈清亮,藏不住心事, 也藏不住喜歡, 像個任人欺負的漂亮娃娃。
他舔了舔唇:“你一點都不甜。”
唇角泛著瀲滟的潤澤,天真地誘惑著人。
沈決喉頭上下一滾, 低低道:“那我們嘗點甜的好不好。”
“好……唔……”
尾音未落,下一秒顧衍書就被沈決兜著后腦勺用力吻了下去。
嘴唇相觸碰的那一刻, 沈決成了一個克制多年的癮君子, 僅僅因為0.01g的誘惑就驟然失去了所有理智,雙手緊緊鉗著顧衍書的腰,感受著掌心纖細堅韌的柔軟, 那是他肖想了七年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