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表演,那顧衍書真的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藝術家。
如果是唱給別人的,那沈決無法想象自己該怎麼辦。到底有誰值得顧衍書這麼喜歡,又喜歡得這麼難過,只是想一想,就讓他嫉妒到發瘋。
可如果,只是如果,這首歌和他有關,那他又該怎麼辦。他一直想保護的人,如果因為他而這麼難過,他又該拿什麼補償。
想著,顧衍書突然低低溢出聲:“疼。”
沈決低聲問道:“哪里疼?”
“腳疼。”
甕著鼻音,像撒嬌需要安撫的小孩。
沈決掀起點被子,看見顧衍書瓷白腳踝上暗紅的血痂,心又擰起來了。
即使已經處理過,傷口看上去依然觸目驚心。
在臺下看見顧衍書流血的時候,沈決就已經心疼到不行,現在親眼看見傷口的可怖,就恨不得把顧衍書拎起來罵一頓。
他有點后悔自己太尊重顧衍書的意愿,太顧忌顧衍書的自尊心,不然強行幫他做了決定,哪里會有這麼多事。
而且舞臺上的顧衍書實在太迷人,迷人到讓他心生妒忌,妒忌每一個可以看到這個舞臺的人。
甚至不得不承認,在黑色鐐銬鎖住顧衍書腳踝的那一瞬間,他的確心生了想要占有的欲念。
想起顧衍書說的“可是很多時候回頭看看,這些束縛或許也沒什麼大不了”,沈決低下頭,握住了顧衍書的腳踝。
指腹輕柔地摩挲著傷疤,瘦削鮮明的骨骼硌著手心,凜冽又脆弱,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眸色深暗。
他低啞著嗓音喚了聲:“顧衍書。”
“嗯。”
顧衍書應得迷糊。
“我把你鎖起來好不好。
”
既然已經無法回頭是岸,也不能坐懷不亂,那為什麼不再纏你半晌貪歡。
索性我就再不講道理一點好了。
第29章
顧衍書往他的方向蹭了蹭,甕聲甕氣地咕嘟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嗯”。
懶懨懨地垂著睫毛,微蹙著眉,顯然是燒得迷糊了。
但是他病著的樣子又很好看。
好看到沈決決定不講道理。
摩挲著他的腳踝,低聲道:“那把你鎖起來前,我先追你好不好。認真的追,追男朋友的那種追,追你的時候你不準兇我。”
“唔嗯。”似乎是不滿沈決只玩他的腳踝,不抱他,顧衍書又往沈決蹭了蹭,一直把臉貼上沈決的手臂才消停了些。
沈決挪出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嘆了口氣:“顧衍書,你第三次主動招惹我了,這次再翻臉不認人,我就要生氣了。”
顧衍書埋進沈決的臂彎里,含糊得嘟囔了句什麼。
沈決沒聽清,撥了撥他的頭發,溫聲哄道:“你說什麼?”
“哥,別生氣。”
顧衍書音量稍大了些,嗓子微啞偏軟。
迷迷糊糊的一句,往沈決心里最酸軟處狠狠一踹。
顧衍書是他見過的最會惹人生氣又最招人疼的小東西了。
“顧衍書,你喜歡我嗎。”
顧衍書沒應。
“顧衍書,你害怕喜歡我嗎。”
顧衍書還是沒應。
“顧衍書,我可以追你嗎?”
顧衍書依然沒應,蹙著眉,似乎睡得不大好,微微張唇,像是想說什麼。
沈決湊近。
顧衍書哽咽著叫了聲:“媽。”
“……”
“冷。抱抱我。”
“……”
沈決低頭,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后翻身上床,把顧衍書整個兜進懷里:“男朋友沒當成,先當上媽了。”
算了,男朋友也好,媽也好,他總歸想要的就是顧衍書這一生平安喜樂,如果可以,最好這份平安喜樂里有他。
在看見顧衍書在舞臺上踩斷鐵鏈的那一刻,沈決前所未有地堅定了決心,他不想再管那麼多。
五年后的顧衍書已經足夠優秀,足夠堅強,足夠勇敢,而自己也不再是那個毛頭小子,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保護這段感情。
不用再怕眾口鑠金,也不用再擔心前途未卜,只用去考慮顧衍書是不是喜歡他。
因為顧衍書那麼酷,會冷著一張臉說那些束縛都沒什麼大不了。
所以所有的一切就真的沒什麼大不了,除了顧衍書是不是喜歡他。
“顧衍書你喜歡我嗎?”
“阿嚏。”
“……小混蛋。別往我袖子上蹭。這件襯衣絕版了。”
-
顧衍書做了一個夢。
夢到自己是一只小流浪貓,到處找媽媽找不到,在街角跑啊跑啊跑,又冷又餓,還有好多好兇的大狗想要吃掉他,他就繼續跑啊跑啊跑啊跑,然后突然一頭撞上了一個暖乎乎的東西。
抬頭一看,是一只大尾巴狼。
看上去比大狗還要嚇人,于是他轉身準備繼續跑,結果大尾巴狼直接張開血盆大口,把他叼了起來,叼回了窩里,然后他就扒在大尾巴狼的尾巴上,睡了暖暖的一覺。
醒來的時候,睜開眼一看,看到眼前一坨烏黑瓦亮的毛,跟大尾巴狼的尾巴一模一樣,頓時條件反射,抬腳狠狠一踹。
“嘶——”
沈決夜里一直忙著幫顧衍書擦汗,遞水,換藥,好不容易睡下,就猝不及防被對準腰子一踹,直接踹下了床。
捂著腰,站起身,看著一臉警惕防備的顧衍書好氣又好笑。
“你踹我干嘛?”
“你躺我床上干嘛?”
“昨天晚上是你拉著我的袖子不讓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