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衍書全程淡漠,沒有給出一點神色,徑直路過大廳,進了演播室。
負責導演連忙迎上:“顧老師來了?誒,是不是生病了?”
“還好。”顧衍書答得溫和疏離,“有些低燒。”
大概是昨天晚上淋了雪又吹了冷風感冒了,除了低燒,嗓子也有些啞。
負責導演關切道:“沒事吧?要不今天的彩排就隨便過過。”
“沒事,彩排還是正常彩排,如果有什麼問題及時解決。”顧衍書態度平靜堅決。
為了保證每一次演出的效果,哪怕是彩排的時候,都要保持最佳狀態,然后讓這種狀態成為一種慣性,是顧衍書這麼多年來一直堅持的習慣。
負責導演多少有些耳聞,說了幾句客套話后,就開始講起舞美的流程和走位。
顧衍書記得很快,對這次的舞臺設計和群演也感到很滿意。
他這次演唱的曲目《Imprison》是他年底即將發行的數字mini專輯中的第二首。
這張mini專輯一共有三首。
《Fall(墜入)》《Imprison(監禁)》《Destroy(摧毀)》,是他自己全權負責制作的三部曲。
而之所以選擇《Imprison》,并且改編成更適合live的版本,一是為了提前打歌,二是因為這首歌和他慣來的曲風人設反差最大。
很多男團或者女團出身的愛豆歌曲,都是熱血,積極向上,或者是甜寵溫暖的情歌。
對于這些曲目,顧衍書都保持正面看法,也唱過不少這樣的歌。
但是如果想真正轉型為一個創作型的歌手,那擺脫只有粉絲才會買單的男團偶像風格是必然的道路。
所以顧衍書想嘗試一下更前衛的音樂元素,更多變的能和國際接軌的作曲風格,可能會小眾,可能接受度不夠高,但是他更需要的是看看在專業領域內能得到業內人士怎樣的評價。
畢竟如果一個愛豆在聽過太多粉絲一邊倒的夸贊和吹捧后,很容易失去對自己真實水平的判斷。
而他出道七年,走到今天,并不只是想一直在舒適區里當一個合格的愛豆而已。
他想擁有足夠的能力,足夠的資格,去做他想做的人,做他想做的事。
顧衍書站上舞臺。
即使穿著最簡單的常服,即使全素顏,即使帶著病容。但是他站上舞臺燈光打下的那一瞬,氣場驟然全開,所有衣著華美的伴舞都被壓了下去。
每一個走位,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和鏡頭互動的表情,每一個音符,都拿捏到恰到好處。
方圓和編導作為音樂外行,已經覺得完美得不行的時候,顧衍書依然只是淡淡扔下兩個字:“再來。”
而每一次的確也比前一次好,盡管他們沒看出究竟是哪里變了,可是就是覺得好。
這種清醒的自省能力讓人咋舌。
負責導演突然覺得之前制片人真的是腦子有毛病,居然會同意讓陳冉換顧衍書,這是一個等級的嗎?
這和用人造水晶換鉆石有什麼區別?
而節目組精心打造的鐵籠第數不清多少次把顧衍書鎖起來的時候,顧衍書終于微喘著氣下了舞臺,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編導們和方圓把頭搖成撥浪鼓,豎起大拇指:“絕了。”
群舞們的編排,舞美上王座和鐵籠的概念,都和顧衍書這首歌特別搭,而且顧衍書完全能夠駕馭,根本不會出現喧賓奪主的情況。
完美。
聽到評價,回頭又看了一遍監視器,顧衍書終于微微松懈下來。
又唱又跳,一個小時,額角已經泛出薄汗。
而失去了舞臺燈光的掩護,方圓這才發現顧衍書的面容已經蒼白到可怕,嘴唇全然失去血色。
立馬想起沈決的叮囑,擰了一瓶葡萄糖遞給顧衍書,然后飛快地擦干凈他的汗,往背心貼上暖寶寶,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后,才帶著他出了演播廳。
出門的時候正好和陳冉擦肩而過。
原來下一個彩排的就是陳冉。
但不是說好嘉賓之間的彩排互相保密嗎?陳冉來這麼早在外面等著導演組難道不管?
方圓心里留了個神。
坐上車,沈決看著顧衍書的面色,蹙起眉:“怎麼比之前還嚴重了?”
顧衍書淡淡道:“還好。”
好個屁,嗓子都快從小奶音啞成老煙嗓了。
沈決睨了方圓一眼。
方圓腿一軟,全交代了:“排練了七遍,唱了七次三段高音。”
等于自己之前交代的能少使力就少使力全都白說了。
沈決看向顧衍書,微挑眉,打算要個解釋。
叛徒。
顧衍書縮進座椅,不想理方圓。
順帶垂下眼瞼,連沈決也不想理。
他本來整個人就比常人蒼白消瘦些,這會兒生了病,白得更厲害,身上那股有些強勢的冷漠消散了許多,看上去就像張漂亮的小紙片。
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心疼生氣還只能哄著。
“節目組那邊的舞美還滿意嗎?”
沈決想說,不滿意的話,他可以出錢弄個好的,反正他們又不差錢。
顧衍書卻只是點頭:“挺好。”
話音剛落,方圓手機響了。
接起:“喂,陳導?”
漫長的沉默后,方圓掛掉電話,回過頭,神色嚴肅:“小書,陳導說拆舞臺的時候工人失誤,我們的道具全毀了,還有兩個伴舞受了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