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是看到那些因為維護自己而和別人爭吵的言論,也并不會讓顧衍書感到慰藉。
——隔著遙遠時空和億萬人心,一個人憑什麼有資格信誓旦旦地指責另一個人,又或者信誓旦旦地去維護另一個人。
聽上去就很荒謬。
顧衍書指尖劃了幾下,興致缺缺,按下鎖屏鍵,情緒毫無變化。
他一向認為這種來自于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的毫不負責的言論,只有傻子才會搭理。
手機突然叮咚一聲。
垂眸。
微博橫幅推送。
[特別關注@沈決:可別造你爸爸的謠了,那是你家姑奶奶。看圖說話這麼厲害,小學二年級語文考試及格了嗎你。//Repo:@CP女孩意難平:……]
顧衍書:“……”
是他忘了,除了傻子,還有瘋子。
不等他想明白沈決又在發哪門子瘋。
手機很快又叮咚一聲響起。
還是微博橫幅推送。
[特別關注@沈決:麻煩不要用括約肌說話//Repo:@我是一只猹:沈決女朋友都換了這麼多個了,就你家還非要綁著賣腐。]
顧衍書再次:“……”
倒也不必把放屁說得如此文雅。
然后就又聽到叮咚一聲。
這次配文更加文雅。
只有四個字:哇哦,期待。
Repo:[@老子就是討厭顧衍書:要是三年內沈決能和顧衍書同框,我就繞著天.安.門廣場裸奔三百圈!]
哇哦,期待。
沈決本人了。
顧衍書幾乎能夠完全想象出沈決說這話時挑釁般勾起的唇角和嘲諷犯賤的語氣。
不過沈決向來猖狂,懟黑粉懟媒體懟營銷號,都不是第一次了,顧衍書見慣不慣。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這個期待,算是個什麼意思。
總不能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不然還沒看見黑粉裸奔,他和沈決之間大概就得沒一個。
畢竟長安街上十二道,他和沈決,最好還是一個最左,一個最右,這輩子都別再遇上為好。
正想著,旁邊突然傳來一聲真情實感的“臥槽!”,伴隨著一群人齊齊倒吸冷氣的聲音,像是看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顧衍書不由抬頭,順著眾人視線看了過去。
眉眼在一瞬間就變得冷然。
一輛紅色的Laferrari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在了三米開外。
車門打開,車里的人長腿支地,上身前傾探出,而后緩慢站直,轉身看了過來。
眉目烏沉,五官深邃。
正好有十一月末北方的寒風刮過,夾雜著枯朽草木的味道,撩起幾綹那人松散綁在腦后的發揪。
等看見人群里清清冷冷站著的顧衍書的時候,似乎也不意外,只是眉骨微抬,挑著唇角輕笑了一下:“顧先生,好巧。”
嗓音從喉間低碾而出,磨得慵懶微緩,莫名地裹著點兒說不出是調情還是挑釁的味道。
顧先生覺得不太巧。
平視三秒。
轉過身。
看向方圓:“六倍違約金,我們應該還是給得起。”
作者有話要說: 方圓:不,我們沒有,我們給不起,你在想屁吃。
第04章
“不,我們給不起。”
方圓捂住錢包,后退一步,神色警惕。
顧衍書:“……”
算了。
給自然是給得起,只是一來一回差了七倍,損失大幾千萬不說,還會壞了口碑。
顧衍書覺得為了個沈決不值得。
而且這麼多外人在場,總要點體面。
轉回身,惜字如金:“沈老師,巧。”
被迫營業的樣子看得沈決好氣又好笑。
沒良心。
好心過來幫他撐個場子,居然還不領情。
得虧是個財迷。
不然自己今天算是白跑了一趟U.N.,又白欠了葉某人這麼大一人情。
而且以前一口一個哥叫得可甜,現在就變成沈老師了。
沈決品了品這三個字,不咸不淡扯出個笑:“我這輩分抬得還挺快。”
顧衍書點頭:“沈老師德藝雙馨老藝術家,應該的。”
語氣淡然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為沈決不是二十七歲,而是七十二歲。
沈決覺得顧衍書是存心想把自己氣死。
氣死之前,總導演曹旦先風風火火趕來了,杵到沈決跟前,一臉無奈:“不是跟你說過我們這次嘉賓名單和錄制情況都保密嗎,你發那微博什麼意思?”
“我發那微博只說期待,又沒說別的什麼,誰能看出來?”沈決雙手插在衣兜里,語氣懶洋洋的,理直氣壯。
曹旦語塞。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但是這位祖宗是個什麼性子,他也不是不知道,不得不好聲好氣叮囑:“反正你別搞事,給我這把老骨頭留點活路,行不?”
沈決:“行吧。”
還給你能上了。曹旦聽著那施舍般的語氣,忍住沒翻白眼。按著性子交代了幾句,才朝王揚招了招手,“小王,你先過來負責一下沈決這塊。”
說完就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方圓趁機把顧衍書拉到車后,幫他捂住麥,低聲問道:“他怎麼來了?”
顧衍書垂著眼皮:“我怎麼知道。”
沈決為什麼會出現在U.N.,為什麼會頂掉陳冉,又為什麼突然在微博diss那些造謠者和黑粉,顧衍書都不知道。
反正這人一向這樣,想干嘛干嘛,想怎樣怎樣,說好聽點是玩世不恭,說難聽點就是個混不吝的。
方圓或多或少知道些沈決的做派,也知道他背后有所依仗,隨心所欲起來,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