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銘聿還未來得及開口,郁藍已經撐著他的肩膀,喘著氣,對那幫保鏢啞著嗓音道:“讓他閉嘴。”
保鏢們怔了怔,回過神后立刻道:“是!”
原先顧忌著郁先生不敢下重手,可如今郁先生發了話,他們就好辦多了。
很快,男人就只能發出“嗚嗚嗚”的叫聲,再也開不了口。
邵銘聿語氣復雜道:“阿藍,抱歉,很多事情我——”
郁藍依靠在男人懷里,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他打斷男人,輕聲道:“我說過我會相信你的,邵先生,不論什麼事情。”
邵銘聿深吸一口氣,走出酒吧,抱著青年坐進一輛車中。
……
郁藍被喂了一顆藥。
然而這一次,不論是藥物,還是男人的信息素,都無法讓郁藍的情況有任何的好轉。
他的腦袋就像是要裂開了,有什麼東西瘋狂地想要沖破他的腦海,郁藍想忍住,卻忍不住,低低的痛吟不斷地從唇間溢了出來。
邵銘聿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抵達醫院之前,郁藍暈了過去。
他陷入了夢境,夢境里卻亂成一團。
——有旋轉木馬,海盜船。
穿著長裙,戴著草帽的女人和他手拉手,他叫道:“媽媽,我想吃冰淇淋!”
女人無奈道:“再吃下去就又要拉肚子了!”
他撒嬌道:“媽媽!”
——有孤兒院。
他的面前有拿著鞭子的院長,他攥緊了雙拳,身體僵硬的就像石頭,而他抬頭,卻看不清院長的面容。
——有無盡的黑暗,和鎖住他的牢籠。
人販子夫妻那肥碩的beta兒子蹲在牢籠前,無聲地盯著他們看,日復一日。
所有畫面攪在了一起,又猛然炸開,炸開一個洞,讓郁藍跌入到了更深的黑暗中。
……
宋澤趕到醫院的時候,邵銘聿正站在走廊盡頭的露臺上,垂眸看著手機上的照片,抽煙。
宋澤瞄了一眼,正是那對夫妻手機里的那張照片,嘆了口氣。
想必在那對夫妻被帶去警局之前,一些基礎的信息,這個男人的保鏢也已經問出來了。
那對夫妻確實是郁藍的舅舅和舅媽,也確實是一對人販子。
邵銘聿是最清楚不過的——這兩個所謂的郁藍的親人,其實從未見過郁藍,不知道郁藍長得什麼模樣,甚至連郁藍的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
當年,郁藍的母親去世,那時郁藍已經被拐走。
這對夫妻為了遺產而來,意識到無利可圖之后,就匆匆離去,當時他們還沒有開始干人販子的勾當。
他們不關心親人,也不關心親人那被拐走的孩子,離開之后就杳無音訊。
一直這樣下去,倒也沒什麼不好,反正郁藍今后的人生,也將和他們毫無關系——在郁藍回來,而他試著去找這對夫妻的聯系方式,卻失敗了的時候,宋澤是松了口氣的。
卻沒想到,找不到聯系方式的根本原因,是這對夫妻當年離開后不久,就干起了違法的勾當,自動隱匿了蹤影。
那張照片,也是他們從人販子同行的手中無意間發現的。
——那是當初抓走郁藍的那對人販子,盯上他時,在游樂場偷偷拍下來的照片。
他們認出了郁藍的媽媽,自然也明白了她牽住的,就是她的孩子,更知道了那個孩子的名字叫“郁藍”。
然而當時抓走了郁藍的人販子就在眼前,他們卻沒敢順著追究下去,足以看出這對夫妻對郁藍沒有絲毫的親情。
郁藍的那雙眼,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雙眼。
從小到大,他長開了,褪去了稚氣,發生了很多的變化,可是那雙眼,卻好像從未變過。
而時隔多年,手中有那張照片的那對夫妻,在雜志上看到郁藍的一瞬間,就憑著這雙眼睛和他的名字認出了他。
也是那一刻,最近陷入了困境的他們動起了心思。
宋澤走上前去,問道:“醫生怎麼說?”
邵銘聿緩緩吐煙,沒有回答,而是道:“本來回去之后,我就打算開始讓他接受記憶恢復的治療了。”
三個月的時間已經到了,青年的身體狀況已經被調整到了最佳狀態,好好的放松過這兩天之后,他就要開始記憶恢復的治療。
那會是一個很漫長,很痛苦的過程。
但是邵銘聿會陪伴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撐過去。
然而那對夫妻的出現,打亂了一切。
宋澤也知道這種情況有多糟糕。
這批被人販子拐走的omega記憶都被處理過,一旦粗暴地喚醒他們腦海中零碎的記憶片段,讓他們意識到他們的記憶出現了非常重大的問題,他們很可能會出現情緒崩潰,記憶紊亂等癥狀,最后甚至會陷入昏迷。
這也是他們最初只把這個情況告訴給目前照顧這批omega的人的原因。
這批omega暫時不能知情,得等到三個月左右,他們那被人販子殘害許久的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才能開始記憶治療,慢慢的修復記憶。
但是那對夫妻的出現,誰都料不到啊!
“你不知道他們手中有那張照片,認出了郁藍,你也不知道他們會這麼快就打上郁藍的主意。
”宋澤嘆息道,“很多事情是預料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