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男人坐在那兒。
牧羊犬蹲坐在男人身旁,男人低垂著眼簾,伸手揉著牧羊犬的腦袋。
察覺到郁藍的到來,男人轉過頭來。
那雙沉靜又溫柔的黑眸讓郁藍一陣心跳。
沉默一秒,邵銘聿開口道:“剛醒?吃過中飯了嗎?”
“還沒有……”郁藍走了過去。
該解釋的昨晚已經在崩潰中解釋了,男人也哄了他一晚上。
郁藍不知道找到這個男人之后還能說什麼,只是一醒來就想要見對方而已。
邵銘聿也沒說什麼,往旁邊挪了挪,拍拍身邊的位子。
郁藍乖乖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邵銘聿看了眼郁藍的后頸,蹙眉道:“藥還沒擦?”
“嗯……”郁藍轉頭看著男人,不知怎麼的,一陣恍惚,喃喃道,“哥哥……”
邵銘聿一頓,隨后呼吸一窒。
他盯向郁藍的雙眼,喉頭發緊:“你叫我什麼?”
第24章
“哥哥——”郁藍下意識又叫了遍,話音剛落地,強烈的alpha信息素就撲面而來,登時把郁藍弄得渾身都軟了一下。
被男人的信息素安撫了整整一個晚上,郁藍幾乎覺得自己快和對方融為一體了,對對方的氣息敏感到了極致。
緋紅蔓延了開來,郁藍眼神濕潤,又慌張又羞赧:“邵先生?”
“抱歉。”邵銘聿深吸一口氣,立刻轉過頭去,閉上眼揉了揉額頭,把失控的信息素克制了下來。
“邵先生。”郁藍猶豫了一下,愧疚道,“是不是因為昨晚沒休息好,才會……”
雖然昨晚的記憶在混亂中零零碎碎,但郁藍能感覺到男人應該一整個晚上沒躺到床上來休息過。
郁藍這會兒大概也知道這次的發情期變得難以處理是那針抑制劑導致的后果,心里更加后悔。
結果被發情熱逼到崩潰的時候還委屈、控訴,哭了整整一個晚上,讓邵先生又是幫他做臨時標記,又是道歉安撫,他的心里真的非常過意不去。
郁藍蔫蔫道:“對不起,都是我做錯了。”
“阿藍。”他聽到了身旁男人的嘆息聲,隨后一只手輕按在了他的腦袋上,“你知道做臨時標記的時候,alpha也會有感覺嗎?”
“什麼?”郁藍茫然地抬頭。
男人看著他,嗓音微啞:“整整一個晚上——我也會失控的,和有沒有休息沒有關系。”
或者說,正因為瀕臨失控,他才更不能和郁藍休息在一個房間里。
這是邵銘聿人生中第一次經歷這種感受。
如果不是還殘存著一絲理智,昨晚有好幾次,他真的差點忍不住。
喜歡的人就在自己的床上,釋放著甜膩的信息素,嗓子啞啞地叫著自己的名字——怎麼可能忍得住呢?
而郁藍心臟忽然一跳。
失控……
這一瞬間,昨晚某些零碎的片段閃過腦海。
等等,昨晚有幾次,他好像確實察覺到邵先生的反應——
“轟”一聲,郁藍紅成了番茄臉。
他結巴道:“對對對對不起,我——”
“道什麼歉。”男人反而被他的反應逗笑了,伸手道,“藥膏給我,我幫你上藥。”
郁藍剛才是手里捏著藥膏,恍恍惚惚走到這里來的。
聞言,他紅著臉訥訥地把藥膏遞給了男人,隨后轉過身,低下頭。
脖頸露了出來,纖細白皙,然而腺體所在的地方卻紅通通一片,微微腫起。
看到這副景象,邵銘聿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再次深呼吸一口氣,不禁苦笑。
從未覺得自己是一個定力如此差的人。
郁藍低著頭,感受到一根手指帶著涼涼的膏體在他后頸那兒涂抹了開來,輕輕按摩。
有些刺痛,也有些癢。
但是邵先生的動作很溫柔。
正如昨晚,即使是在失控邊緣徘徊的時候,邵先生對他依舊是溫柔的。
郁藍的心里就像是被羽毛拂過了一樣,輕飄飄的,又非常觸動。
“別再為昨晚的事情道歉,更何況我也錯怪了你。”一邊涂抹著藥膏,男人一邊輕聲說道,“但是阿藍,我曾經跟你說過,以后感到任何痛苦,即使只有一點,也要告訴我。”
郁藍鼻子一酸。
他還記得那句話,只是到頭來,有那麼一絲膽怯,讓他不敢真正踐行。
“被銀月族的事情困擾的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真的覺得我會討厭你嗎?”
郁藍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
邵銘聿的語調很舒緩:“確實有很多銀月族自甘墮落,但并不是所有銀月族都那樣,沒必要把你自己和那些自甘墮落的人扯上關系。你和他們完全不同,你遭遇的一切,都是被迫的。”
這個青年過去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被動承受。
然而經歷過這麼多,還能擁有那樣一雙純凈又充滿朝氣的眼,這樣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丑陋。
“邵先生……”郁藍低低叫道。
男人在他身后緩緩道:“記住我的話,不論什麼時候,你在我眼里都是漂亮的。”
“小葡萄,我只會心疼你。”
郁藍一顫,睜大了眼睛。
他的心臟“砰砰砰”跳得飛快,那兩個字眼,讓他連頭發絲仿佛都嘗到了甜意,靈魂都要飄蕩起來。
……邵先生!
困擾了他許久的痛苦,只要男人簡單一兩句話,就被輕松瓦解。
正如他背負了二十二年黑暗的人生,原以為需要很久才能徹底走出來,然而男人牽著他的手,輕易地就帶著他走到了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