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熠安停下手里的動作,沒有對他說任何話。
周益泣不成聲,“我早該……早該想明白他是怎樣的人,上次看他虐貓的時候我就該想、想清楚,我以為他只是心情不好才會暴露出那樣的性格,我沒想到他的心思竟然這麼深……我真的沒想到,我以為他對我是特別的……”
陳熠安瞳孔微張,連忙走近:“你說什麼?虐貓?是我們學校的那只橘貓嗎?是蛋黃嗎?”
周益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哭的樣子,倔強的背過身去,點了點頭。
陳熠安大罵了一聲,踢了腳旁邊的綠植,竟然又是這個李良淮?!他是不是有什麼精神疾病?怎麼這麼令人生厭,他現在只要聽到這個名字,渾身都會生理不適。
就在這時,周益手里握著的手機忽然劇烈震動了起來,陳熠安拿了回來,屏幕顯示是梁懷打來的電話。
他摁了接聽鍵,“學長?”
電話那頭有悉數很小聲的動靜,聽不出來是在干什麼,梁懷沒有說話。
陳熠安叫了他好幾聲,都沒有回應。
“奇怪,難道是不小心觸動了屏幕?”
陳熠安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后,還是回過頭,“周益,你自己好自為之。”
再不管周益那邊的事,陳熠安疑惑地回到設計教室,邊推門邊說:
“學長,你怎麼打我電話又不說話,有什麼事……學長?!”
陳熠安驚呼一聲,心臟仿佛停跳了一瞬——
梁懷正側躺在地上,嘴唇泛白,雙目緊閉,手里的手機停留在給他打電話的那個界面。
第59章
眼前的景象令陳熠安的腦袋霎時一片空白, 他六神無主地蹲到梁懷身邊,“學長?學長!你不要嚇我,不要和我開玩笑啊, 這個玩笑不好笑的。
”
可地上的人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陳熠安顫抖著手,去摸他的脈搏,還好還算正常。
陳熠安摸住他的臉,發現額頭上有不少冷汗, 陳熠安當機立斷, 把他扛在肩膀上, “學長, 我們去醫院, 沒事的, 沒事的。”
這聲沒事的, 是說給他自己的聽的。他現在心亂如麻, 但只能強作鎮靜, 腳底都在發軟。
梁懷因為沒有意識, 身體控制不住往下滑,陳熠安忙托住他的腰,手上因為用力布滿青筋,但走起路來還是十分吃力。
梁懷不僅比他高, 體格也比他壯不少。他硬撐著走出了教室門,剛行了十米,一個不注意就跪到地上, 膝蓋在瓷磚地上發出脆響,他渾然不在意,生怕磕到梁懷了,幾乎是下意識地先抱住他, 自己的背也磕在了瓷磚上。
此時,周益在洗手間洗完臉,雙目鼻子都通紅地出來,撞見陳熠安二人這狀態,大吃一驚:“你們……”
陳熠安語帶哀求,“周益、周益!你幫幫我。”
周益先是一滯,隨后哆哆嗦嗦上前,和陳熠安一人托著梁懷一半的肩膀,將他往教學樓外帶,還在碰到有同學來上課,忙招呼他們過來幫忙,最后四個男生一起,把梁懷送到了醫務室。
校醫初步判斷是低血糖,不過輸液過后也沒有立即轉醒,就立刻聯系了救護車,將梁懷送到距離大學城最近的醫院。
陳熠安在急診室坐立難安。
雖說旁邊的病人們奇異地看著他百褶裙大腿襪的裝扮,但他此時一點也不在意。
他焦慮地摳著手指頭,越害怕,腦子里就越七想八想。
會不會是什麼不治之癥,如果真是他該怎麼辦,不會的梁懷這麼年輕怎麼可能、要不要轉到他家的醫院、要不要告訴梁爺爺梁奶奶……
不過等待的時候比陳熠安想象的要短。
檢查室的門打開,梁懷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憔悴,已然轉醒,但精神狀態很差。
陳熠安忙大步迎上去。
梁懷看著他,無力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似在打招呼。
陳熠安鼻頭驀地一酸。
校醫主動上前和醫生交談,后者給出的診斷也是低血糖。
陳熠安聽了,捏緊醫生的衣擺,“要不再多做點檢查吧?放心一點,你看他看上去這麼嚴重,要不醫生您再仔細看看……”
醫生扶了扶鏡框,“再多檢查幾遍依舊是這個結果,不過從抽血結果來看,患者近來是不是壓力比較大,或者睡眠障礙之類……”
陳熠安怔了怔,望向病床上的人。
梁懷的嘴唇有些脫水,“嗯,最近白天雖然很累,但在床上閉眼也睡不著。”
他有想過借助酒精,但他酒量不好,所以到最后也沒喝。
陳熠安抓著病床的扶手,面色看不出來,但內心非常自責,生日過后,他和梁懷一直在鬧矛盾,心里雖然一直懷抱著對梁懷的歉意,可他更多時候都是在考慮自己的情緒。
梁懷冷著他,無非是因為生氣了,因為他做了錯事。
他究竟有什麼資格去計較梁懷的生氣,梁懷怎麼怨他都是應該的,況且梁懷并沒有對他多過分,只是在一起的時候太好了,對他稍冷的時候,他心里就有了落差。
他有脾氣可以對梁懷發,那梁懷有脾氣可以對誰發呢。
梁懷不會兇他,只會悶在自己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