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唯聲音小得跟蚊子嗡一樣,“我當時沒讓他寫欠條,還是提的現金,當面給他的。”
陳熠安無語片刻,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徐老板,我缺錢買PS5,你借我個百八十萬玩玩唄。”
電話那頭的人哀嚎一聲,“你可別嘲我了,我都后悔死了!錢都是小事,關鍵是我爸派人查了,良淮他媽不僅健健康康地蹦跶著,而且他在學校也過得人模狗樣,壓根都是騙我的!我爸氣得失手把家里那清朝的琉璃玉壺都給砸了,要不是我跑得快,那玉壺得砸我頭上倆大包!最糟心的是把我送到這監獄似的復讀學校,說是讓我杜絕外面的花花草草,今年不考上重本就讓我在這安家,把村長家的傻大姑許配給我。”
“你活該。”陳熠安吹了吹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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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懷看了眼地鐵車廂頭頂的電子顯示屏幕,距離松谷大學城還有三站路。
接著他摁亮手機,下午2:05分。
兩點半的時候學生會要開會,關于新生入學事宜,比較重要。
列車逐漸減速,停在位于市中心的換乘站。
看著玻璃外黑壓壓的乘客腦袋,他連忙站到門邊的角落,背靠著座椅的玻璃扶手,讓出中間的走道。
車門打開,人群嘩地一下往車廂內蜂擁,瞬間塞滿了整個車廂。
梁懷被擠得貼在門上,無奈單手撐著車廂頂,掌握平衡。
低頭艱難地看了眼手機時間,2:09分。
應該趕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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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熠安坐電梯下到乘車層,依舊在講電話,“得,你就在那里好好改造。別指望我給你寄東西了,我自身難保,我現在竟然淪落到坐地鐵,你敢信?”
徐唯驚了下,這確實不是小少爺陳熠安的作風,瞬間來了勁,“請說
出你的故事。”
“我哥,我那位親哥,非要我去國外讀書,我暫時不想去,所以瞞著他們志愿填了天縱大學。作為忤逆親哥大人的懲罰,車被收,卡被停,生活費一個月只有1500,我連出租車都沒舍得坐,你說氣人不氣人?”
今天是大學報到日,陳熠安和親哥鬧了一早晨,不僅一點權利都沒爭取到,連家里的鑰匙都被收走了,說他既然這麼喜歡天縱大學,就住在那別回來。
想到陳熠安那位說一不二的親哥,徐唯也在心中為陳熠安默哀。
陳熠安作天作地,唯一能收服他的就是那位陳家長子。
其實他知道陳熠安為什麼不愿出國,這兩天陳家老爺子身體不太硬朗,好幾次送進ICU搶救。陳熠安學習不上進,家產沒心繼承,除了個好皮囊,就剩下日月可鑒的孝心了。
徐唯瞬間覺得自己的心態平衡了,真難兄難弟啊。
說到這個就來氣,陳熠安:“還有當初約好了一起考天大,你他媽現在人在哪?”
徐唯尷尬笑了下,“當初想考天縱大學,還不是因為良淮在那個學……我艸,差點忘了!安安,你和這騙子一個學校啊。”
陳熠安:“?別讓我碰見他,不然哥們幫你整死他。這人就叫liang huai是吧?”
“對對!好!我和你說啊,這個良淮他在學校還是個大人物……”
“我車要來了。”陳熠安看著軌道遠處刺眼的車頭燈,喃喃道。
徐唯“啊”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安安,我給你打電話是要你上我的游戲號,和我的師父師娘師兄師妹叔叔阿姨弟弟妹妹小姑舅舅們道個別,最多一年,等我回來和他們再續前緣。
找不到我他們要擔心的。”
陳熠安:“……”你還是娶了村長家的傻大姑永遠別回來了吧。
列車停穩。
陳熠安看著車廂內爆滿的人頭,有些崩潰,下午怎麼還這麼多人。
排在他前面的乘客擠上了車,等排到他的時候,連落腳的位置都快沒有了。
陳熠安有些遲疑。
“麻煩你還是等下一輛吧。”
清冷的聲音響起,透著不耐。
陳熠安聞聲抬頭,看向門邊艱難撐著,被擠得頭發有點微亂的男生。
男生很高,186往上,清爽短發。
只一瞥
,陳熠安有些被驚艷到地眨了眨眼。對方單眼皮,鼻子高挺,微抿薄唇,單看五官沒有一處特別出眾,而出現在一張臉上竟然別樣……干凈。
下一站就是大學城了,擠一站應該還好吧。
他今天還急著報道。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一只腳邁到車廂邊緣。
擠擠擠。
梁懷感受著來自面前這年輕男孩的壓力,嘴唇抿得更緊了。
他試圖往后挪挪,無奈杯水車薪。
其他剛擠上了車的乘客就如沒事人般,只顧自己站穩,站得舒適。
陳熠安依然埋頭擠擠擠,看到梁懷這邊有些松動,靠了過來。
“滴——滴——滴”車門即將關閉。
陳熠安心里一慌,差點沒站穩,要往外面倒,啊啊啊他不想被門夾啊。
他下意識就抓住梁懷的衣領,后者的衣領瞬間被拉大,連帶著身體也往外傾。
梁懷有點懵,想要拉開陳熠安的手,結果這男孩看著瘦,勁還挺大,一下子還拉不開。
眼看著兩個人都要被門夾住,梁懷忙護住陳熠安的后腦勺,接著用力把身側的乘客往里面一劑,在門關上的一瞬間——
把陳熠安拽到自己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