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粉絲圖譜、業務能力、資源質量,都是顧驕一騎絕塵,襯得他那點成績毫不起眼。
就連在綜藝錄節目,都是顧驕的人緣比他更好一些。俞沭處處比,處處碰了一鼻子灰,直到他發現,顧驕也不是毫無瑕疵的完美人設——一個劣跡斑斑的父親。
他帶著內心的陰暗去旁觀顧自明如何在錢權威逼利誘下,滿口答應俞傲南要他說的那些顛倒黑白之語。
俞沭從中獲得了一種隱秘的快慰。顧驕的爸爸就是這種貨色,那麼他本人必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還沒露出馬腳罷。
俞傲南換了一套優雅簡潔的衣服,等著齊恒親自來接她。只是不知為何,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她又喝了一口苦咖啡,試圖轉移自己莫名的慌亂。
她勝券在握,腦內盤算了一遍顧驕再被大規模黑后,該如何接下這份資源。
齊恒這些天來對她的態度緩和了不少,甚至答應他爺爺公開兩人訂婚的信息。這次去齊家做客,俞傲南不容自己有半分差錯,勢必要將齊家對自己的八分滿意提高到十成十。
因此,齊恒本想提議讓俞沭一起去,但被俞傲南找了個理由回絕了。她怕俞沭惹出什麼事端拖她的后腿。
當日十點,《天籟之歌》一行人重聚在臨江那所慈善學校參加剪彩儀式。當地干部、居民,孩子們將學校廣場擠得滿滿當當。光是新聞媒體,就去了二十多家。
顧驕很疑惑,寒假為什麼還有這麼多小孩。穆子綏暗地里和他解釋,特殊兒童經常會出現完全寄養在學校的情況。
正說著,一個黃衣服的孩子從人堆里擠出來,差點撞倒在顧驕面前。他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無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又怕又窘之下,手里捏著的泥巴團都快變形了。
這時,一雙可靠的手把他扶了起來。顧驕點星似的眸子帶著笑意與大哥哥的寬容,不見絲毫生氣。
“小朋友好好走路,當心摔倒。”
陪同的老師趕忙解釋,“這個孩子我們最好用手語溝通。”她說得委婉,不妨礙顧驕聽懂這孩子是個聽力障礙者。
“這樣啊。”顧驕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糖果,塞進孩子的手心。他不熟練地使用著手語,實在想不起來的地方還要停頓一下,這是臨來前幾天斷斷續續在通告空隙學的。
他動作這麼慢,還夾雜著錯誤,孩子卻很有耐心仔細看著。
去齊宅有這麼遠嗎?
俞傲南看著彎彎繞繞似乎永無盡頭的盤山路,疑竇叢生。這段長路鮮有車輛經過。
不管怎麼拿話題撩,齊恒一路上都不大理會。車里放著裝品味的純音樂,俞傲南越聽越無聊,愈發想要開窗透氣。她按下車窗鍵,卻發現窗玻璃紋絲不動。
她奇怪:“你鎖住了?”
“別白費力氣了。”齊恒嗤笑。
俞傲南的心越來越慌,表面上看仍是云淡風輕:“齊總這是做什麼?”
齊恒不答,愈發把車開得飛快。
盤山路上開這種速度,時時有種即將滑出路面的危險感。
俞傲南顧不得許多,急匆匆按到排擋桿附近的制動開關。輪胎在地面上滑出尖銳的聲音,憑著慣性車頭撞上了路邊側的欄桿。
她不好的預感愈來愈強,車停后第一反應就是想開車門,卻無法打開。
直到此時,俞傲南才發現門窗全被鎖住。
“別……”俞傲南解開安全帶,聲音顯而易見的慌亂:“你放我下來。”
“晚了,”齊恒冷眼看著副駕的女人,解除了制動:“千錯萬錯,你不該把主意打到顧驕身上。”車子又一次從靜止中恢復成蓄勢待發的狀態。
俞傲南不敢胡亂和齊恒起沖突。弄得不好碰到哪,從這里墜下去,絕無任何生還可能。
“我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俞傲南身體抖如篩糠,帶著哭腔上氣不接下氣:“求求你——求求你!齊總!我求你了我保證不了……”
與虎謀皮,就要有被一敗涂地的覺悟。但她怎麼也沒想到會連命也保不住,她甚至還隱約后悔,怎麼沒帶上俞沭,憑什麼哪種私生子不用受這種罪?!
儀式正式開始前,顧驕和穆子綏與孩子們的互動很快博得了他們的好感。當校長毫無防備邀請他們其中一個演講致辭時,孩子們都齊刷刷在他們兩個身上看來看去。穆子綏彎了彎眼睛,悄悄指了指顧驕。
蘿卜丁們像得了主心骨,歡呼一聲,通通起哄起來。
“顧驕哥哥來講!”
“顧驕哥哥!”
“我要顧驕哥哥……”
齊恒踩下油門,他沒緣由想起在第一年,顧驕難得看見雪,怔怔過后曇花一現的笑。
在女人撕心裂肺喊叫中,黑色賓利以不可阻擋的速度沖向圍欄,直直墜下懸崖。
再大的喊聲、枯枝折斷聲齊恒都聽不到了,他想起無數細微的美好,讓他眷戀的瞬間。
齊恒夾著煙的手摩挲顧驕的眉骨,煙灰掉下來,他急忙忙去護,反而燙到了自己的手。
以及最后那一幕,顧驕冷淡的側臉在雪地里明明滅滅,“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