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敗寇。要把所有感情都掀出來,再沉寂。觀眾看了,要能品出些東西,知道這是飽含滋味的。”
顧驕穿著羽絨服跟學長在場外排了一遍,這一眼對視,潑天的恨意、矜傲,夾雜一絲不明顯的驚悸。
“愛呢?愛呢!”石力開始暴躁:“你們兩個曉不曉得要愛啊!”
所有人都憋著笑。石力在劇組發飆經常毫無征兆,直接把人罵得狗血噴頭。他一急就開始吼,口音都帶著吼出來了。被罵的人很慘,但是旁聽的人只會覺得想笑。
又不能真的笑出聲,不然石力下一個就開始罵笑的人。大家又同情主演,又憋笑憋得很辛苦。
拍了六條終于過了。
顧驕結束后第一件事,就是發了微博控訴。
【求求你學長,以后千萬別立‘一條過’的flag!!】吳學青秒轉。
【再也不敢了[允悲][允悲]】
穆子綏咬到顧驕耳朵,不輕不重碾磨。顧驕呼吸一亂,胡亂把手機丟到一邊。他被撈著腰,帶進了習慣的懷抱里。
只有他們兩個人,顧驕就會放得開。
他看著前輩:“你在吃醋啊?”
“快被醋埋了。”穆子綏湊近了說話。頭發掃在顧驕臉上,碎碎的癢。
顧驕受不了癢躲了一下,又很快到前面來,討好般親上前輩的唇:“別生氣嘛。”
他已經很懂得怎麼在穆子綏面前撒嬌。
“沒有生氣,”穆子綏捏了捏顧驕的鼻子。過了好久,才微微露出笑意:“就是小氣。”
恨不得獨占顧驕,卻要忍耐著這種執念,讓他海闊天空。
星星的光芒,所有人都該看得到。
俞沭硬著頭皮,走進這輩子最讓他心生懼意的地方。
凝肅寬大的辦公室,唯有黑得反光的辦公椅對著他,幾綹煙紅色卷發漫不經心披散在椅背上。
不知怎麼俞沭覺得椅背像黑太陽,讓他眼發暈。
他一陣又一陣手腳發著虛汗。在這里,他不是什麼媒體包裝出的富家少爺,也不是粉絲眼中完美無缺的哥哥。
褪盡了一起光鮮的偽裝,他就是那個做小三的媽、勾三搭四的媽、粗鄙不堪的媽生出來,用耳刮子、煙蒂和永無止休的言語羞辱養大的廢物。
俞沭舔了舔嘴唇,低聲下氣:“老板。”
他在這個女人面前卑躬屈膝。
血緣上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弟,族譜已經承認他的身份,但俞沭唯有矮化自己,才不會在俞傲南令人瑟縮的目光中擠不出言語。
俞傲南翹著二郎腿在看齊氏發來的合約,聽到了俞沭的聲音,晾了他許久,才不慌不忙右足點地,整個人轉了過來。
她足上涂了紅色指甲油,趿著要掉不掉的木屐。這本是非常彰顯女性氣質的細節,俞沭心臟猛然緊縮,進而劇烈跳動著,幾乎溢出胸腔。
他的母親在蟬躁的三伏天,手上涂著斑駁的紅色指甲油,劈過來就是好幾個耳光,直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在一片令他頭昏腦脹的嗡嗡聲中,他聽見俞傲南深不可測難辨情緒的聲音:“你也是這麼喊齊恒?”
當然是。
俞傲南也聽他這麼喊過。
但他現在不能承認:“哪怕是一條狗,也不會跟兩個主人。”
俞傲南冷笑起來:“這話說得稀奇,我把你當狗看了麼?我俞傲南好心好意,怕領回家的弟弟被別人欺負了,舍了張臉替你打點周旋。旁人倒也算了,你竟然也把我往壞里想!”
“我絕對沒有!”俞沭漲紅著臉眼中含淚,急切到恨不得剖心挖肺自證清白。
他要是有這個演技,拍戲也不至于總NG。俞傲南看夠了猴戲,才開口往下說:“姓齊的也是個廢物,被人陰了進去。齊良駿一把年紀,拄著拐求爸,想著借俞家把人撈出來。”
俞沭戰戰兢兢聽著。
這一番作態下來,俞傲南雖照舊言語刻薄,可說的內容隱秘至極,可見到底對他放了心。
“爸怎麼可能管齊家的事情,最后還不是落到我頭上?你說,要不是指望齊恒把你捧起來,我何必費這個力氣。”
俞沭唯唯諾諾:“您說的是。”
“那你是怎麼做的,”俞傲南抽出一疊文件,“啪”地一聲甩在桌上:“代言到現在就這麼點,粉絲增長速度滯緩不說,話題度、傳播度、反饋活躍度哪個跟上了?”
俞沭提心吊膽解釋:“我的輿情分析,在各種數據平臺看,應該都是靠前的。”
“靠前不應該麼?”俞傲南靠到椅背上,自下而上,以一種十足的蔑視眼神窺懾著俞沭:“我投資出去的力度,給頭豬都能紅。”
“同樣是資源捧著,你什麼樣?顧驕什麼樣?”
“主演放到你手上都接不住,代言銷量連他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俞沭在娛樂圈名利場待這麼久,避重就輕的話術張口就來:“主演這件事,是齊恒讓石力換人的。至于代言,他的粉絲在買,cp粉也在買。”
俞傲南將鋼筆合上了,這是她一貫結束談話的標志:“通知杰里弗,半小時后B803開會。我們在輿論這塊下手。”
“不是沒有人從這方面運營過,但從輿情反饋上看,每次風波只會粉絲黏性更大。他們似乎認為……這兩人是真愛。”
俞傲南想起現在還關著的齊恒,冷冷一笑:“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