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恒用最后的力氣,抓著把直跳刀刺向穆子綏在的方向。
那一瞬的銀光,亮得驚人。
“你真的沒有事嗎?”顧驕沒有摸到傷口,卻仍然是害怕。
“沒有。”穆子綏抱一抱他。
“血……”
“他的。”齊恒襲上穆子綏的時刻,穆子綏條件性反射扭住他的手。那把直跳被齊恒向下握著,這樣一來直接刺上了他自己。
“哦,那就好。”
顧驕好像被嚇到了,手上摸到了血就這麼愣著。一語不發被牽著洗了手,總要轉頭看一眼穆子綏,滿臉心事重重。
管這片的警察深知穆子綏家族的根基,不想得罪人,但還是要來例行公事請他們回去做筆錄。好在穆子綏沒有某些二世祖的臭脾氣,只說太晚了明天聯系。
警察當然不會拒絕:“兩位還是和我們一起走吧,不少媒體的車輛跟著來了,正在門口等著。你們這麼出去,恐怕要引發轟動。”
“不用了,司機在等我們。”
顧驕跟著穆子綏離開了事發現場,在后門有很長一片梧桐林,始終安靜如初地站著。外面的空氣微冷,和房間內那種嗆人的酒精味全然不同。
濃重的疲倦與歉疚交織在一起,讓顧驕走路都似跌跌撞撞。
穆子綏怕媒體在門口會拍到顧驕,脫了外套蓋到他頭上。又摸了摸他冷冰冰的臉,把不小心沾到的灰撫去。
“等陳哥從后門繞進來,再過一會就能回去了。”
這個舉動像最后一根稻草,擊潰了顧驕不停重建又坍塌的心堤。
他聲音沒辦法表現出平靜:“前輩,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穆子綏把那件外套攏好。
“我總是給你帶來麻煩。”藏在外套下的臉還沒有掉眼淚,穆子綏偏偏讀出了慘兮兮的感覺。
他不由語調柔和:“從來沒有。”
但穆子綏越這樣,顧驕就越無所適從。
他不喜歡別人對他好,他配不上,也還不起。顧驕眼睛一眨,淚就滾了出來:“有的,我們……”
他想說,我們分手吧。
因為哽咽,斷開了半句。
顧驕鼻尖是紅的,臉上凝著兩道淚痕。在梧桐林的秋風中,一點也神氣不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多讓人心疼。
穆子綏再也無法忍受,把顧驕拉到了懷里。他終于把來時思考了一路的話說了出來:“寶寶,和我結婚吧。”
要分手的話卡在喉嚨口,吞不下去、說不出來。
顧驕抓緊穆子綏的衣服,忍著哭音拒絕:“你不要這樣。”
穆子綏撫了撫顧驕的后背:“別拒絕我,好嗎?”
總是這樣。
每當顧驕要退縮要逃走,穆子綏就會往前一步,把他牢牢地抱在懷中。
他真的很為難。顧驕孤單了好久,別人施舍一點點好意,他都舍不得拒絕。但如果不是他,前輩不會有這麼多奔波和繁忙,也不會險些受傷。
他要識趣。
“你在憐憫我嗎?”
“我愛護著你啊。”
穆子綏摟緊了在他懷里啜泣著的,失魂落魄、敏感不已的小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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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小狐貍
顧驕這晚睡得并不安穩, 他一直在做顛三倒四的噩夢。
夢里一會兒是他在校園小路上走,看見了一只死去的小小麻雀尸體;一會兒是小區鳶尾開了,他在翠綠淡紫之中找回家的鑰匙。
忽然畫面變成了家里的樣子, 媽媽讓他去追離開家的顧自明。他追出去,根本看不到人,身前身后都變成了茫茫白色。
沒有來路, 也沒有去路, 他只好待在原地, 以假裝出的不慌亂姿態。
那些茫茫白色越來越濃重, 逐漸變成了蛛網的質地, 收縮著,向他擠壓而來。
一切都是白色,世界被消了音。
白色是醫院。
是離去的魂靈。
是葬禮上一張張浮腫了的臉孔。
那麼厚重緊束的白, 他好像快要沒法掙扎了。
……
夢里面忽然有聲音。
“寶寶。”
這一聲呼喚, 溫柔不已,又堅定到如有千鈞之力。
他聽見紅塵的聲音。
茫茫白色似被陽光照射到, 在消散的最后一刻,化成幾乎能將視網膜劃破的銀白的光。
銀白的光,來自于刀刃寒芒。
照亮了黑暗。
黑暗里的穆子綏和血泊在一起。
顧驕發出凌亂、破碎的夢囈, 像極了小動物的哀鳴。
他終于從噩夢里醒來。
陽光是暖與軟的金色, 傾瀉在他沒什麼血色的臉上,給他鍍上了一層美好到不真實的膜。
從背后覆上了另一個人的體溫,再溫雅不過的木質香。連語氣都比夢中更柔和包容:“寶寶,醒了。”
穆子綏每每這樣喊他, 都讓顧驕有種被寵愛的感覺。
他無意識蹭到穆子綏懷里,低低開口:“前輩。”
顧驕悄悄摸了摸穆子綏的后背。
真好,什麼傷口都沒有。
昨夜直到陳師傅把車開進來, 顧驕的情緒還沒收拾好。
穆子綏半摟半抱把人帶上了車。盡管車子里前后座之間的擋板放了下來,音響中流動著平靜的樂曲,顧驕卻沒辦法理清思緒,給穆子綏一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