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喜歡我,”顧驕盯著紅燈上倒數的“九、八、七”,動了動喉結:“他有病。”
“你喜歡過他嗎?”
穆子綏只問有沒有喜歡“過”。
隨著車身再次啟動,顧驕沉默了片刻。
喜歡過嗎?
上床以后齊恒點煙,忍不住去摸顧驕的眉眼,煙灰從火紅的煙頭上掉落下來,他急急忙忙用手去護。
顧驕在異國他鄉走丟,跟著人群漫無目的亂走,齊恒從背后擁住他。
新西蘭皇后鎮玩雙人跳傘,兩幅身軀貼著從兩千米高空墜下,那一瞬間的心速失衡。
——會心動嗎?會依賴嗎?會斯德哥爾摩嗎?
怎麼可能。
顧驕的臉倒映在車窗玻璃,近乎金屬色澤的冷光:“沒有。”
人生是一支射出去就無法回頭的箭。
皆是過往云煙。
穆子綏又是一陣沉默:“那你要去找他。”
穆子綏也是個情緒藏得很深的人,直到車上這一會兒,才在話里明確表露出自己的在意。
顧驕扯了扯嘴角,把事情說穿:“他有一次……想拉著我一起在他父母墓地吞安定。”
都已經硬逼著顧驕吞下去了,齊恒又忽然不想死了,大半夜打了急救被送去醫院洗胃。
在那之后顧驕開始對齊恒拳腳相向,齊恒從不還手,最多惹火了把人按到床上羞辱一通。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顧驕下手再狠,不過是無關緊要的發泄。
只要齊恒想,隨時能捏死這只豢養的寵物。
穆子綏猛地踩住剎車,把它停到一邊。車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響。“我叫人來開車。”他現在的情緒,沒辦法安穩把車開到目的地。
穆子綏下車走了兩圈,冷風吹到臉上,卻吹不掉滿腔怒火。
司機離得不遠,電話里說五分鐘內就到。
顧驕按下車窗:“前輩。”
穆子綏走近他,隔著車窗按住顧驕的后頸:“怎麼辦?雖然沒試過,但我現在很想抽煙、酗酒……做一切可以發泄的事情。”
他的指尖是冰涼的,激起顧驕一陣戰栗。
唇也是冰涼的。
那種掠奪粗暴、兇狠。
顧驕驀得從眼角落下一滴淚。
淚沾濕了兩人貼在一起的肌膚,穆子綏按下翻涌的憤怒,像往常一般溫柔:“寶寶。”他打開車門,把顧驕擁入懷中:“對不起,是我太粗暴了。”
顧驕卻沒有辦法停止哭泣。
往日時光如同一張暗網,把他牢牢捆縛住。
他的未來好似錦繡鋪陳,榮譽、星光、愛慕……一切近在咫尺、伸手可摘。
但事實上,暗瘡最是難以愈合。
他的過去仍然如影隨形糾纏著他,令他掣肘、令他痛苦不堪。
白天見到媽媽的惶然、一次次被齊恒纏住的厭倦,還有最重要的,他對自己渺小無力的痛恨。
總是這樣依賴著前輩,毫無長進的人生。
顧驕想,他不是一個值得被愛的人,更不是一個合格的戀愛對象。
他在穆子綏的懷里,哭得毫無征兆。
怎麼有這麼多眼淚呢?
作者有話要說: 想罵的話,罵我就好了,不要罵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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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和我結婚
保安室通過視頻請示齊恒, 是否在半夜給一輛黑車放行。
齊恒在屏幕上點了點,期待起與他沒心沒肺小畜生的重逢。才沒見顧驕兩天,他就覺得不堪忍受。
空氣中充斥著煙草和烈酒嗆人的味道, 他久坐其中,早已完全適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齊恒把玩著打火機, 跳躍的火苗在他手中明明滅滅。
顧驕終于如他所愿, 在黑暗中出現在他門前。驚惶的、厭倦的, 蒼白的臉。
齊恒不由笑起來。
連著門的那面墻壁上, 掛著他特別定制的靶盤, 靶盤上是張眉眼張揚濃烈的臉,同門口的人如出一轍。
以齊恒親吻慣了的、玫瑰花瓣似的唇為靶心,內圓經過熠星似的雙眼和喉結, 外圓從心臟的位置起筆完美閉合。
齊恒的手很穩, 大多數時候飛鏢都落在內圈。顧驕那張臉上,也就布滿了大大小小暗色的凹陷。像錯落的傷口, 也像斑駁的淚跡。
他抬了抬下巴:“過來。”
但顧驕并不過來,只在門口杵著,像根挺直的竿子。
他不進來, 因此也就不知道房內的一切是多麼有趣。
“你冷靜點。”顧驕蹦出來幾個字, 卻無法遮掩話語間哭過的痕跡。
他哭過了。
齊恒擺弄打火機的動作頓了一瞬,瞇起眼睛細細地看他。
顧驕肩上攬著一只手,他本人乍一看站得直,實際上搖搖欲墜, 全靠那只手上的力量支撐著。
而手的主人,并不難猜測。
齊恒冷笑,反手擲出一支鏢, 正中靶盤上顧驕心臟的位置。
穆子綏會跟著來,他一點都不意外。
齊恒過去有多欣賞穆子綏的美好,現在就有多厭惡。
兩個耀眼的存在走在一起,惡心極了。
他長這麼大,只遇到過幾個特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