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驕有些懵。
穆子綏的起點非常高, 第一首單曲便驚艷了整個樂壇。就算是這樣, 他也沒有心態失衡,反而愈發低調。每張專輯都制作精良, 詞曲唱功均是一絕。
顧驕一直覺得前輩是那種目標明確、心無旁騖的天才。
“是真的,”穆子綏無從看到顧驕的表情, 卻能夠猜到此刻他正滿臉糾結:“那年家里和我在選專業上有分歧。我的父親揚言不按他的安排選擇金融, 就會切斷對我的經濟支撐。”
穆子綏語氣平靜地說起舊事,“我是獨子,父母難免對我期望過高。音樂, 在他們看來是種不務正業。”
“在這種重壓下,我開始覺得音樂不再吸引人,它的每一個音符都像極了父母的嘆息怒罵。我選擇了金融專業。”
“那后來呢?”明明知道前輩現在的情況,顧驕還是忍不住抬頭問。
小朋友果然皺著臉,一副糾結的樣子,穆子綏眼神驀然溫柔。
后來,他遇到了星星。
“遇到了帶給我奇跡的人,”薄唇泛起極淡的弧度,穆子綏一字一句說得認真:“重新觸碰音樂,比起愧疚,更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滿足感。”
“好想見一見這樣的人。”顧驕漫無目的地接了一句。
穆子綏垂下眼睛看他:“我不是帶給你奇跡的人嗎?”
“前輩當然是啊。”
顧驕睫毛顫動著,綻出真心實意的漂亮笑容。兩邊梨渦驟然浮現,襯得他一派無知懵懂。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穆子綏心里默默嘆息。
小朋友內心擰巴得要死,對自己的要求定得特別高,稍微有點不滿意就能自責無數次。
“如果一直陷在愧疚里面,會變得越來越懷疑否定。
不往前走,如何得到星星上掉落的金子。”
“我會好好思考的。”
顧驕鼓起勇氣飛速抱了一下穆子綏:“前輩,謝謝你。”
前輩總是給他一種近乎哥哥的可靠、溫柔的感受。
“不客氣,”穆子綏反手扣住他的腰:“小星星。”
“為什麼突然這樣喊我?”
穆子綏凝視著他,并不回答:“秘密。”
“……”顧驕很想知道,但又做不到厚著臉皮追問,只能眼巴巴地盯著前輩的薄唇,希望他再說些什麼。
然而前輩什麼都沒有說,捏著顧驕的后頸直接親吻上來。兩個人的呼吸綿綿密密交纏在一處,顧驕暈乎乎的,卻沒有躲開。
……
互相道了晚安后,顧驕心里揣著事,回到了臥室。
房里一片寂靜,星星抱枕霸占了被單正中央。顧驕撲到床上,抱著它發呆。
他沒有開燈,在黑暗中,回想起第一次表演的音樂劇。
音樂劇里被夢想灼傷到遍體鱗傷的莫扎特,在最初的最初,男爵夫人對他這樣唱
“遙遠的彼方,會有星星上的金子落下。你若要尋得它們,便要到達那還未有人涉足的遠方。想生存,須成長,欲生活,須學習。”
最后一期《天籟之歌》的錄制,齊恒還是去了現場。
以思鄉為主題,顧驕這組選了穆子綏以前寫的歌。齊恒聽過無數遍,幾乎能倒著背出來。但當他聽到顧驕唱這首歌,卻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故事從憾恨起筆,顧驕在舞臺上握著麥。
“負氣時背身不回頭離家經廿年/留下誰扶窗雙眼望穿/發著誓不到功成名就便不做回返/說來年少輕狂”
屏幕上開始出現一朵梅花,解凍的雪水將滴未滴。
齊恒直到這一刻,才想起助理曾經和他提起過的,顧驕家里情況似乎不是太好。
但究竟是怎樣個不好,他也沒深究過。
他只知道顧驕缺錢,也不自覺地把顧驕當成商品來輕賤。
臺下出奇的安靜。鋼琴獨伴中兩人的聲音像極了輕訴低喃,醞釀著時過境遷的孤獨感。
一個豎長的框將兩人隔在舞臺左右。
顧驕和穆子綏唱著對視時,幾分相似的輪廓給人以鏡里鏡外的錯覺。
“多年前做過大風浪席卷的惡夢/于深淵對峙平靜從容/許是這孤勇早生根于骨血的隙縫/遠走如同飄篷”
歌唱到一半,齊恒迫切地想要出去抽根煙。以及,查清楚顧驕的背景。
“好虐啊受不了!”因為兩期并在一起錄制,第一輪歌曲唱完后有個中場休息時間,二十分鐘。有的觀眾淚點低、共情能力強,幾乎是哽咽著聽完了全場。
歌手坐的地方靠近觀眾席左邊,顧驕和林小仙聊了幾句無意間回頭,撞見一個眼睛紅紅的小姑娘正看著他。
……
完全不知該如何應付小姑娘的眼淚,顧驕一點點挪走目光。
“顧驕嗚嗚——看這邊!”
“驕驕!!”
他這一回頭,惹得粉絲叫了起來。不少人沒哭夠,還帶著哭腔。
他的粉絲都是愛哭鬼。
辰嘉和郝蕾蕾這兩位資歷最高的老師都沒到后臺去,顧驕不好意思特別大聲管理粉絲。
他只是動了動嘴唇,沒有出聲:別哭了。
粉絲看懂了,整齊劃一地回答,“沒有哭!”
氣勢十足。
顧驕臊到縮回座位上。
一抬眼就看到辰嘉饒有興趣的眼神:“顧驕的小粉絲好熱情啊。
”
“年輕人能不活躍嗎?”郝蕾蕾打趣:“老辰我們都快是被時代拋棄的老古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