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驕要拍兩套圖,一套帶點英倫復古風,一套黑衣窄褲偏日常。
先拍的是日常系,攝影師對顧驕的時尚表現力十分滿意。顧驕穿什麼,都有種自己的調調在里面。那是種很獨特、令人目光忍不住追隨流連的氣質。
攝影室布置成圖書館的設計,列著兩排書架。顧驕在鏡頭里看書,低垂著的眼睫,像破繭的蝶,讓人驚艷與憐愛。
拍了六七張后,攝影師操縱著可升降的設備,打算從第二個書架的斜上方俯視拍攝。顧驕不太好抓鏡頭。
攝影師上來略微調整了他的動作,顧驕聞到了煙草味。那是他很熟悉的味道,滲透在他過去大半年的日日夜夜。
煙啊……莫名的心理渴求涌了上來。
他的神經抽痛。
拍攝一下變得難熬。顧驕耐著性子和鏡頭磋磨。
時間一分一秒走得漫長。
“好——休息一下,”攝影師滿意地快速瀏覽了遍原片,決定換下一套拍攝:“大家辛苦了。”
顧驕到了衛生間,把水龍頭開到最小的細流,對著沖刷指尖。涼意和細碎的癢綿綿不斷傳來,把煙癮帶來的煩躁壓了大半。
他沖了很久,才抽了張紙巾仔仔細細擦拭指尖。
手機響了。
等到擦干凈了,顧驕才伸到口袋里摸手機。
無意間摸到一顆糖。
出門前穆子綏塞給他的,圓圓的薄荷硬糖。顧驕現在嘴巴里特別空,很想咬些什麼。
一顆糖,正好能紓解他的焦躁欲。望。
前輩每天都給他各種各樣的糖,總不會是為了這個吧?
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顧驕單手撕開糖紙,接起電話。
“顧驕,你猜我今天看到誰了?”那頭是他的娃娃臉舍友,話里話外有股憋不住的八卦勁。
“不猜,”顧驕把糖咬得嘎嘣作響,動了動腳要往回走:“沒事就掛了。”
林歡這種人,是標準的粘皮糖。稍微搭理一句,他能有的沒的瞎扯一大串。
“我前兩天不是發朋友圈吐槽劇組有個男二特別討厭嗎?”
“嗯。”顧驕邊走邊聽,準備看到攝影室就以工作為由掛電話。
“結果他今天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拿腔作調咖啡非要定制了。拍戲時不說有多好,起碼及格分是有了。要他早拿出這個態度,我們至于陪他一遍遍NG嗎!”
“我以為他真的想重新做人了,結果是為了討好來的投資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消息,早知道我念臺詞的時候再認真點了。”
“你的重點就是后悔自己沒好好表現?”顧驕簡直無語。他一直覺得自己舍友是個很神奇的人,能混過去的絕不會多花一分心力,事后喜歡嘴上后悔后悔。但下次還是照舊。
“不是!”娃娃臉頓了一下,“我說的投資商是齊恒啊,我看見齊恒了。”
顧驕收了腳步。太久沒從別人嘴里提到齊恒,有種恍然隔世之感。
“你不知道那個作精對齊恒多低聲下氣,靠,平時對我們趾高氣昂的有意思嗎?結果齊恒臉色很臭‘哼’了一聲,把他給嚇得不敢吱聲了。”
顧驕把薄荷糖渣咽下去,說話時嗓子眼都是涼絲絲的氣。“齊恒的事,別和我提。”
“你心情不好啊?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齊恒這種人渣改天看到了我幫你踹他幾腳。
”
“不用,我和他沒有瓜葛。我還在工作,先掛了啊。”
“白白也快輪到我上場了。”
顧驕掛了電話,準備回攝影室。
“小驕。”
顧驕轉過頭去,只見莫修明一身卡其色套裝,溫文爾雅站在他身后。
“莫修明老師。”顧驕禮節性地喊了他一聲。有穆子綏的告誡在先,他們實在算不上熟悉。
“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你。”莫修明上前幾步,手自然而然搭在顧驕肩上。
顧驕對莫修明的自來熟很不適應,節目里張亦也是個自來熟,卻不會像莫修明一樣惹人不快。
“來拍雜志。”他往旁邊讓了讓。
“這麼巧?我也是。”
“到蓯歆不都是拍雜志嗎?”種種不快令顧驕語氣有些沖,他加快了腳步,想快點回去。
但莫修明拉住了他,言笑晏晏:“顧驕,你接電話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了幾句。”
氣氛一下變得僵硬。
“所以呢?”顧驕不悅時,直勾勾看人的眼神像刺刀最銳利的鋒芒。
“有一個獨家消息,想附贈給你。”莫修明壓低聲音,氣息落在顧驕肩頸上,雪白溫潤的肌膚。
他眼神暗了暗。
“我要回去了,莫老師有話可以直說。”顧驕偏過頭,拉開兩人距離。
“真是壞脾氣……”莫修明笑笑,卻是十分包容的語氣。
從莫修明嘴里得知,齊恒消失匿跡是被家族派去和某位富家千金相親,這其中少不了穆子綏的推波助瀾。
莫修明邊說邊觀察顧驕神色,可惜顧驕演技夠好,內心再怎麼波瀾起伏表面也是毫無反應。
現在相親正式告吹了,齊恒被他爸打了一頓,又重新回到紙醉金迷的富二代世界。
拜莫修明所賜,顧驕下一場雜志拍攝的狀態都不是很好。
第二套是主黑白調的英倫風,顧驕索性垮著臉,恰好契合上了那種憂郁感。這組照片完成的時間比上一套還要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