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綏看了看,“不行。”
“少了。”
“太濃。”
……
結果又是穆子綏代勞。
顧驕的唇瓣很飽滿,這是穆子綏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情。他拿著口紅,描畫得極為細致。
兩個人的呼吸交纏到一起,很燙。
“好了。”
顧驕這才從半憋氣的狀態恢復過來。
顧驕靜靜凝視梳妝鏡里的人,目光沉醉,半晌印下一個親吻。顧驕的步態已經化成柔婉——膚如凝脂,領如蝤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正是主人公分裂出的古典舞女演員人格。她一個躍身,四肢輕盈地在半空中舒展。
舞姿翩然,她一路舞至全身鏡前,卻在落地后如花枝折斷,摔在地上。她撫上自己的臉,對著鏡子顧影自憐。
看著看著,鏡子的目光由癡戀轉向興味盎然,顧驕用左手手背將口紅擦開,綻出一個邪氣的笑,襯得口紅像血。現在到了陰郁控制狂人格的出場時間。
右手本是極為柔媚撫在側臉,也在控制狂嗜血的目光下緩緩下移,落在脖頸上。
掐著脖子的力度大而粗暴,他呼吸越來越困難,脖子浮起青筋。控制狂的表情越來越愉悅,在生死一瞬,他的臉上極快地細微變化——紳士的、憂郁脆弱的、厭世的、嬌柔的……
他的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試圖把右手從脖子上拉開。右手卻像鐵箍的一動不動,力度越來越大。窒息讓他難以忍受地蜷縮,臉上出現了不同形式的痛苦。只有控制狂,他甚至舔了舔嘴唇。
……
他倒在了地上,毫無聲息,情狀極為凄慘。
鏡頭由遠推近,再度推遠。
時間過得很慢,‘尸體’的小指在最后一刻似乎動了動,又似乎只是影子被風吹動造成的視覺差。
……
拍完收工竟然到了八點半。顧驕從地上爬起來,語氣真誠地和穆子綏道謝:“謝謝前輩,這次真的麻煩你了。過兩天請你吃飯好嗎?”
“不麻煩,表演很傳神。”穆子綏夸夸小朋友,他一直覺得顧驕演戲很有靈氣。
等卸好妝換好衣服,顧驕就要走。
穆子綏留他吃飯,“先吃飯,我點外賣。選歌還沒定。”
顧驕無法反駁,前輩打電話找他就是為了《天籟之歌》二期的選歌,結果麻煩了他一天,還沒有把歌確定下來。
等吃完飯,歌也商量好了,也到了十點。
顧驕再說走的時候,穆子綏沒再阻攔:“我送你。”
“我可以打車。”顧驕說。他學校離這里挺遠的,開車最快也要四十多分鐘。穆子綏要是送他,一來一去就得兩個小時。
“太晚了,不安全……”穆子綏不同意他打車,“你住一晚吧。”
顧驕還想推脫,娃娃臉舍友發了信息問他:[還有半小時就門禁了,顧驕你在哪啊還回嗎?剛查房了幫你簽了。]
……
兜兜轉轉,還是住在了穆子綏這里。
第12章 很可愛
顧驕醒得比平時略微早些,收拾好后打開門,一片安靜。
他從二樓下來,看見穆子綏在客廳打電話。
顧驕本要走遠點,但穆子綏一抬手,要他過來。
“嗯,麻煩您了。”
“回頭把時間發過去。”
“再見。”
穆子綏三言兩語把事情解決,轉過頭來看顧驕:“是劇院的電話,對方同意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呢?”
“我?我沒什麼事了。”表演藝術課要的短片已經拍完,就差后期制作了,其他課也都已經結束。
只是顧驕沒想到穆子綏做事這麼雷厲風行。他們昨晚才商量好要去臨江戲劇院,一夜過去就和那邊談妥了。
“正好,今天就過去。”
穆子綏發信息讓助理訂機票,一面和顧驕用早餐。
顧驕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從穆子綏的角度能看到他因咀嚼而微微鼓起的臉頰。
很可愛。
臨江是一個高速發展的城市,以風景旅游為經濟核心。修建在黃莊縣的濕地公園,就是聞名八方的一大景點。
然而在這派熙熙攘攘的繁榮中,有些東西正在悄悄消亡。形成于明末年間的臨江劇,唱腔輕委婉柔、靈秀動聽。隨著時光變遷,也從座無虛席變得無人問津。
為了經濟效應,當地不得不將老劇院拆除,擴建了荷塘面積,打出新型生態公園的名號吸引游客。新建的劇院縮水了一倍,坐落在公園不起眼的旮旯。
顧驕始終記得,他的話劇老師在第一堂課說的話——文化工作者理應承擔起自身的使命。
因此當穆子綏告訴顧驕,他想在歌中加入臨江劇元素時,顧驕毫無異議點了頭。
抵達臨江已是中午,顧驕和穆子綏在飛機上多少吃了點東西,落地便直奔濕地公園。
劇院的工作人員翹首多時,對臨江劇而言,這會是一次非常難得的宣傳機會。
柳派第四代傳人、臨江劇院名譽院長汪半凡女士親自接待了他們。
汪女士六十一的高齡,戴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樸素低調。
“小穆和小顧,你們好你們好!歡迎你們來我們劇院作客學習。”她說話的嗓音圓潤柔和,一出聲就是聽覺享受。
“汪老師好,我們來向您討教臨江劇的唱法。”
顧驕跟在穆子綏后面乖乖打了招呼:“汪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