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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4)班的云囂,一戰成名。
以一敵三,被砍了還硬抗,扭斷人家胳膊……學生們把他吹得神乎其神,開始叫他“大哥”,封他為“校霸”。
云囂哭笑不得,他分明就只打過這一次架。
手上那道疤逐漸愈合,日子久了,只剩一條丑陋的痕跡。夏天的時候小弟們看著它,都會驕傲地拍拍胸脯,四處炫耀,態度浮夸:
“我們囂哥,特別能打,以一敵三,就留了一道疤。”
偶爾地,云囂也會在走廊里、操場上,匆匆看見祝風搖單獨的身影。他戴著眼鏡,抱著書,干凈又美好。
云囂不知道那天下午祝風搖曾來過校門口、又匆匆折返,還罵他是個傻瓜。
就像祝風搖也一定不知道,有個少年,偷偷喜歡了他很久,還為他打了一架,打成了校霸。
很傻,很傻。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真相的祝老師眼淚掉下來。
孫曉東:“不用謝了,嫁給他吧,爺都酸了。”
云囂——帥起來是真的帥,狗起來也是真的狗。
☆、第四十二章
“知道那三個哥們進局子受教育以后我也挺懵的,后來才聽說云狗一戰成名了。”
孤兒院二樓,孫曉東繼續說道:
“你這個人我心里有數,云狗肯定不是你刻意找來的,你不會搭理那些不搞學習的社會人。至于他到底發了什麼瘋打我哥們,我猜不到,也不敢問,只當這事過去了。”
祝風搖趴在窗臺前,望著樓下活動室閃爍的燈光,思緒萬千。
是啊,就這麼過去了。
沒有人邀功,沒有人開口。孫曉東繼續緘默不言,假裝無事發生;云囂獨自承擔了一切,卻什麼也不告訴祝風搖。
如果祝風搖不問,云囂永遠不會說出口。
他沉默著,他希冀著,繼續看著祝風搖做著他的高冷學霸,維護著祝風搖本就破碎的自尊,不讓它沾染半分塵埃。
直到今年九月,分班那日,這個蠢笨的大Alpha才抱著一摞自以為對方會喜歡的《五三》當作禮物,以最奇怪的方式,給他心心念念的人問了一聲好:
“您好,我叫云囂。”
仿佛他們是初次見面。
結果呢?
結果祝風搖嫌棄他,冷待他,甚至覺得他腦子不大正常。祝風搖一直待他疏離,直到知道他是秦醫生的兒子,才無可奈何地給了他一點好眼色瞧。
云囂不委屈嗎?
他怎麼可能不委屈!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會跟小朋友搶蛋糕的小心眼,面對祝風搖,他從來沒有發過半點脾氣。
分明云囂才是那個衣食無憂的天之驕子、戰無不勝的校園神話。偏偏在祝風搖面前,他隱藏了他所有鋒芒,乖巧地、聽話地,以在旁人眼里不太聰明的方式,討好著對方。
就因為他頑固不堪,就因為他喜歡他。
“我……”祝風搖緩了口氣,看著孫曉東:“我推薦得獎的那個女生,她當時生病不敢告訴院長,我把錢給她去醫院做了治療。”
“還有,你沒看過信箱嗎?”祝風搖繼續道。
“什麼信箱?這破年代還有誰寫信啊?”孫曉東一臉懵逼。
“那個你幫助的老奶奶,應該給你寫了感謝信。”
“感謝……感謝我什麼?”
“你自己去看吧。”
祝風搖擺擺手,轉身打算離去。
當初那個女生,聽說是因為先天性子/宮/發/育畸形才被拋棄進了孤兒院。而那段時間她正好深受生理期困擾痛不欲生,又羞于向院長啟齒,只好從醫務室偷止痛藥,被取藥的祝風搖發現后才哭著說出一切。
為了把那兩千塊錢以正當的方式給她,“優秀榜樣獎學金”是祝風搖當時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至于孫曉東扶起來的那位老奶奶,祝風搖也從他的存款中取出了兩千元,以孫曉東的名義捐了出去。
只不過,他和云囂一樣蠢,幫助了他人,卻不好意思說。
他還以為孫曉東會看見那封感謝信呢。
“你、你別走!”孫曉東見祝風搖不愿多說,感到有些著急:“我還有話問你。”
“嗯?”
“你……你十四歲那年,收助學金上帝都外國語的時候,在貴賓室摟摟抱抱的男人……是、是誰?”
……???
有這回事嗎?他怎麼不知道?
祝風搖沉思了半天,才勉強得出結論:
“如果有這個人的話……那大概是我父親吧。”
“你……你父親?你、你還有父親?”
“嗯,以后再跟你解釋。”
祝風搖言盡于此,步履匆匆地下了樓,消失于夜色之中。
以后再說吧。現在,他急不可耐地要去擁抱云囂了。
早春的夜,一片漆黑,只有活動室里的燈光璀璨溫暖,點亮著孤兒院的少年們。
孩子們渴望著祝風搖,把他當做長夜漫漫中的明燈,視他為榜樣。他們把他捧得太高,無時不刻地尋求著他的幫助,指望他身上微弱的螢火能照亮他們、帶他們走過前進的路。
祝風搖會安慰著他們、盡可能地滿足著他們,仿佛他真的無所不能,仿佛他永遠堅不可摧。
可事實上,只有祝風搖自己心里清楚,其實他和他們一樣。
只是他在灰暗里警惕了太久,他已經習慣了敏感和孤獨,他早已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那麼一個人會無條件地對他好……以至于他縱使遇見了溫柔,也會瑟縮著,不敢上前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