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愿意,特別愿意!”云囂乖乖巧巧擼起袖子:“隨便抽。”
秦醫生單純是希望云囂為自己的錯誤承擔起責任來,而且同齡人的信息素會更有利于祝風搖吸收。可云囂就不這樣想了。云某人覺得,如果祝風搖體內要有一個Alpha的信息素,那麼這個Alpha就必須是他!
“抽血——提取信息素——注射信息素”的過程雖然比不上直接咬脖子和啪啪啪,但總歸涉及了體/液/交/換,云囂容不得別人去。
多虧他平時鍛煉多,身體倍兒好,關鍵時候果然派上用場,美滋滋!
很快,被抽了一管血還高高興興的云囂同學包扎完傷口,重新滾回了祝風搖的病房。
夜深了,床頭臺燈散發出的昏黃光暈給祝風搖慘白的皮膚添了一絲血色,由于脖子上有傷,祝風搖整個人是趴著睡的,云囂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瞧見滿頭黑發和脖子后的繃帶。
室內的暖氣很足,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梔子花香,是祝風搖的信息素味。
“祝老師,我還以為你是個什麼高貴冷艷的冰山美O,結果信息素居然是花香的,真甜。”
“我、我很喜歡……”
云囂怯生生地伸出手去,從祝風搖的發梢劃過,又溫柔摩挲著他眼角的淚痕。
“祝老師……”
“對不起,祝老師……”
“我、我其實不應該以這種方式擅作主張的。我本來也想直接問你……問你是不是叫祝苒,是不是Omega……但我怕你不相信我,我怕你會生氣、會瞞著我……”
“你肯定覺得我這人挺靠不住的,你從不收我的禮物,也不同意我幫你。但、但其實我挺有用的,不信你問徐騰躍、問學校里任何一個其他人……對了,我剛已經跟學校的朋友說了,說你是因為被玻璃劃了才傷到脖子。
他們不敢亂說——誰也不敢!”
“等你醒了以后,你想裝Beta就繼續裝Beta,不想裝了也沒關系,我會陪著你,誰也不能欺負你。”
“我也不會再擅作主張了,祝老師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但你千萬別讓我離你遠遠的,我得護著你呢,我可聽話了。”
打了安眠藥的祝風搖自然不會聽見云囂的自言自語,他只是本能地,握住了云囂伸過來的手。就像當年那個哭著尋找媽咪的孩童,抓緊周圍唯一一份安全感。
“祝老師……別不理我嘛……”
“祝老師……”
也不知嘰嘰咕咕了多久,云囂終于像一只大貓一樣,趴在旁邊的椅子上,睡了過去。
……
雪霽,初晴。
也許是某位護士一大早起來拉開了窗簾,病房的落地窗朝東,久違的朝陽鋪灑下來,祝風搖在一片亮光中睜開雙眼。
安眠藥的藥效果然強大,自高中以來祝風搖從沒睡過這麼長時間的覺。臉貼枕頭的姿勢別得他腰酸背痛,祝風搖本想轉個身,不料背后竟沉甸甸的。
在不拉扯到后頸傷口的情況下,祝風搖擺頭一瞥,是云囂。
這家伙睡得很香,Alpha寬大的身軀拘束在狹小的凳子上,看起來有些可憐。或許是太累了,云囂竟把祝風搖的后背當成了枕頭,伏于其上,模樣乖巧。他一只手護著腦袋,另一只手則緊緊貼著祝風搖的手心,一夜都沒放開。
“噗呲……”祝風搖忍不住笑出了聲。
祝風搖趴了一晚,腰酸背痛,但此刻他卻不打算起來活動筋骨。相反,他伸手揉了把云囂的狗腦袋,趴平身子好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才不是因為心軟,祝風搖自欺欺人地想,他只是看云囂守了他一晚上才知恩圖報的……不過云囂這家伙也真是蠢,好端端的做啥苦情戲,也不怕把自個兒凍著。
想到這里祝風搖不自覺地去拿床頭的圍巾給他蓋上一層,指尖觸碰到微濕的血跡后,又恍然愣住。
那是他的血。
圍巾放置了一夜,血跡差不多干了,只剩一丁點濕潤的觸感,帶著幾分粘膩。
是他用刀砍了自己的腺體,他變成Omega了。
祝風搖很少把喜怒哀樂寫在臉上,更何況此刻病房里還有個熟睡的云囂。因此他強忍著,沒有哭,也笑不出來。
明知分化是遲早的事兒,讓他現在坦然接受,祝風搖依舊難以釋懷。
以后該怎麼辦呢?告訴全世界他祝風搖是個Omega?還是繼續以Beta的身份偽裝下去?有多少人已經知道真相了?他該怎麼繼續瞞著大家?或者逼著云囂和孫曉東替他保守荒唐的秘密?
病房里靜得可怕,悲傷感如潮水一般翻涌上來。祝風搖感到惶恐不安,甚至絕望。
他明明已經夠努力了,努力生活,努力改變命運。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從出生起便是個該死的病秧子?為什麼他小小年紀便要遭遇不堪的事情?為什麼他好不容易平安長大卻還要不得不面對這些?他為什麼?他是不是根本不配活著。
他想到很多事情,想到被人捂住口鼻的絕望,想到油膩雙手觸碰身體的骯臟……更久遠的,他想到他搬來南風孤兒院的第一天,一個志愿者家的小女孩和他一起玩警察游戲,那個女孩不小心用玩具手/槍打傷了他的臉蛋,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