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公主是太宗五十歲得的女兒,雖比嘉禧帝長一輩,年紀卻比他還小上兩歲。
當年嘉禧帝登基后, 原想尋個郡主指給白泊這個大功臣,耐何尋遍各個王府都沒有適婚女。最后找來找去, 只有寧安公主的一個女兒在婚齡,就封了縣主嫁進齊國公府。
寧安公主剛出生那幾年, 太宗對她還算疼愛, 可惜在她四歲時就過了世。到得文宗朝和康宗朝, 她都只是普通公主待遇。反倒在女兒嫁給白泊之后, 家里得到不少照拂, 因此她與這個女兒就走動得勤一些, 對一雙外孫也格外寵愛。
此時寧安公主臉上已經滾下淚,卻是顧不得擦,嘴里胡亂喊著話, 撐著椅子起身就要往外奔。只是, 她剛站起來就覺一陣暈,馬上又向旁邊倒去, 嚇得趙附馬與兒子、兒媳、婢女都手忙腳亂地去扶。
孫宦官見狀, 趕緊吩咐宮人上去幫忙, 讓扶到旁邊小間里躺躺, 又派腳程快的小宦官去尋侍御醫。前前后后亂過一陣,才安頓好人。
待殿中平靜下來,嘉禧帝也被掃了興,便讓人都散了,自己轉進內室去休息。
他沒讓皇貴妃和淑妃陪,只將孫宦官召到跟前來說話。
“你剛才說,是白三郎發現的?到底怎麼個情形?”
孫宦官便將小宦官傳來的話細細說了一番,末了又小心翼翼地問:“陛下看,這事該如何辦?”
嘉禧帝煩躁得很,感覺壽誕碰到這種事真是晦氣,語氣都變得不耐:“事都傳開了,眾目睽睽,能如何。該如何便如何,知遠也不會放過殺女兇手。
叫大理寺仔細查,到底是誰在給朕的壽宴添晦氣!”
孫宦官躬身道:“那老奴讓人去傳個話,讓齊國公知曉陛下念著他。”
嘉禧帝擺擺手,看他走出幾步,突然又叫住:“太子呢?”
孫宦官細想了想,遲疑地道:“方才和衛國公他們一道走的,這時大概過去了,楚溪侯在那邊。”
嘉禧帝深思片刻,道:“你親自過去看著,需要什麼也好照應。有太子在,大理寺問話怕會有顧忌,你也看著提點一二。”
孫宦官一愣——大理寺又不懼太子,怎會因為太子在就有顧忌?自己又能提點什麼?
他抬眼去看嘉禧帝,就見天子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緩緩點下頭。
孫宦官心頭一跳,快速將那句話來來回回琢磨幾遍,才明白過來——是要讓自己看看,有沒有機會能把事情引到太子頭上去。
他忙躬身應是:“老奴這就去。”
嘉禧帝看他領悟了自己的意思,這才滿意地讓他離去。
*
謝煐陪著衛國公夫婦走出殿外。
老夫人立刻催促道:“殿下和十二郎快過去吧,不用陪著我和老頭子了。”
謝煐也沒客套,點下頭便帶著薛明芳和馮萬川離去。
他先是轉向藏尋賞物的那一大片區域,過去之后甚至都不需要找人問,只跟著許多人去的方向走就行。事情已經傳開,不斷地有人前往看熱鬧。
謝煐一路尋過去,到得某個位置突然心有所感,嘗試著在腦內喚出面板,果然成功了。
他點開面板上那個叫“定位”的小圖,立刻看到代表自己的黑龍標和代表白殊的火鳳標浮現出來,還有一只貓爪子和火鳳標疊在一處,可見白殊和黑貓正在一起。
白殊那邊也立刻察覺,出聲道:【殿下過來了。】
謝煐回聲【嗯】,又問:【你可有危險?】
白殊:【沒事,葛西爾和伊落一直陪著我。】
接著他三言兩語地將剛才發現白纓兒尸體的經過說了下。
最后道:【白泊已經讓人去找大理寺卿和少卿,現在就他和白廣、還有白纓兒的婢女在里頭守著,其他人全在外面。】
謝煐:【人是白泊讓謝浩殺的?】
白殊:【十有八九。】
謝煐蹙眉:【聽起來像特意引你去發現,是想嫁禍給你?】
白殊:【有這可能,但目前還不能確定。】
兩人交換信息期間,謝煐三人已經尋到了出事的殿宇,外頭圍著不少人看熱鬧。羽林衛的常將軍也過來了,正指揮著衛士維持秩序。
謝煐個子高,遠遠看到白殊他們三個并一個小宦官站在門外廊下,一隊羽林衛將他們四人圍住,與外面的人群隔開。
馮萬川和薛明芳緊走幾步,在前方招呼人群給謝煐讓路。
謝煐穿過人群,對上那排不肯讓開的羽林衛。
“怎麼,孤都不能進去?”
常將軍剛才便看見了謝煐,此時急忙湊過來,低聲道:“齊國公要求留著現場讓大理寺看,太子且在門外稍候可好。”
謝煐看他一眼:“孤不進門。”
常將軍看看他,再轉眼看看被羽林衛攔在后方的幾人,突然福至心靈,對手下衛士揮下手:“讓太子過去。”
羽林衛讓開一個口,謝煐帶著薛明芳和馮萬川進去,的確如剛才所言,沒有進門,只是站到白殊身邊。
他目光不著痕跡地在白殊臉上掃過,看他斗篷裹得嚴實,面色唇色都還算好,才放下心。
卻還是對常將軍道:“外頭風大,孤帶他們到旁邊房內去等。”
常將軍想了想,似乎沒什麼問題,也就沒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