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明芳摸摸鼻子,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他要是敢肖想你,我也會給他來這麼一下。”
謝煐抬手在白殊背上輕輕一拍:“天暗了,下山吧。”
他轉身當先走出兩步,發現白殊沒跟上,不解地回頭看來。
白殊揚起唇,笑得眉眼彎彎:“嗯。”
作者有話要說:
第48章 賜福
平王是被痛醒的, 醒過來時腦袋還迷糊著,手直覺地往下去摸痛處。結果,一陣巨痛激得他全身哆嗦個不停, 冷汗一下噴涌而出。
他張嘴大口大口地喘氣,頭腦卻是被刺激得清醒。想起暈過去前的情形,加上現下的痛,他想碰不敢碰,心中一陣陣慌亂,只得無力地嘶喊“來人——”。
被他帶來伺侯的宦官很快過來, 連忙抽出手帕幫他擦汗,一邊道:“大王現下得靜養, 不可心焦氣躁……”
平王咒罵著打斷他:“靜養個屁,這麼痛, 怎麼靜養!”
宦官忙道:“太醫開了鎮痛安神的方子, 正在煎著, 奴這就去端來。”
他剛站起身, 卻被平王一下拽住袖子。
平王面目猙獰:“我那處……太醫怎麼說……能不能好……”
宦官動作頓了下, 隨即彎下身低聲勸:“大王稍安勿躁, 此次派來治疫的太醫中沒有精通這方面的……待回了京,大王求求陛下讓尚藥奉御來看,定能無恙……”
尚藥局里的所有大夫都只服侍皇帝, 便是后宮嬪妃、皇子皇孫要請人, 也得皇帝首肯。不過以平王之受寵,早得到嘉禧帝恩準, 平常都是找侍御醫看診, 若再多求兩句, 請來奉御也不難。
只是, 宦官這話里的意思,也就代表目前沒法治。
平王睚眥欲裂,嘶吼道:“去叫趙將軍來!我要把那兩個賊人千刀萬剮!”
宦官垂頭縮肩站在床邊,訥訥不敢言。
自從平王被抓,他先是待在武威軍中,后又被東宮衛關著。直到平王被救回,他也才被放出來伺候人。現下外頭主事的人是太子,哪里是平王要叫人就能叫的。
便在此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平王好大威風,一醒過來便要殺人。可惜,你的兵符已被收回,如今節制不了武威軍。”
平王費力轉過頭,就看到謝煐背著手走來,在床前案幾邊的椅子上坐下。
一見謝煐,平王便想起他放任自己在山谷中受苦而不救,心中怒火冒得更盛。但見到了人,他的理智也稍稍回籠,總算想起來現下他還得看謝煐的臉色。
平王連著深吸幾口氣,才按壓下脾氣道:“敢問太子,如今是個什麼情形,那些反賊可被剿滅?”
謝煐看著他,揚唇勾出個嘲諷的笑:“賊匪,自然是全抓住了。”
平王腦子雖蠢,卻很會看人臉色。此時看謝煐這個模樣,心中已經知道那話的意思不對,可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對。
這個時候,跟在謝煐身后的馮萬川對平王的宦官道:“還不出去仔細守著你家大王的藥。”
那宦官趕忙行個禮,匆匆走出帳去。
平王狐疑地來回著看那一坐一站的主仆兩個。
謝煐靠著椅背,淡淡開口:“念。”
馮萬川拉開一份摺本,緩緩念起來。
他念得毫無感情,平王卻是越聽越心驚,后背剛落下的冷汗又一層層冒出來。
那是一份請罪奏章,以他平王的口吻所寫,詳細供述他如何與青州知州、通判及萊州一應官員沆瀣一氣,勾結賊匪,冒充官船,公然走私。
再到此時為保財物而毀堤放水,致使四縣受災疫病四起,又恐事跡敗露而殺工部官員滅口。后因與賊匪分臟不均,被賊匪騙來抓入山谷中為質,直至被太子所救。
馮萬川念完,平王已經感覺手腳冷涼,但還硬撐著問:“這是……什麼?”
謝煐:“自然是你的奏章。”
平王眼中冒出點火:“我……臣沒做過那些事,太子怎可往臣頭上亂按罪名!”
謝煐沒理會他,對馮萬川道:“念下一份。”
馮萬川換上一份摺本,打開繼續念。
這一份是以謝煐的口吻所寫,列舉出的平王罪狀中,除了上一份里的那些,還有私采金礦、豢養私兵,并且表示已在金礦、私兵與知州、通判處繳獲一應賬目與信件往來。
平王剛才驚得冒冷汗,現在則是恐懼得汗不敢出。
他顫著聲喊:“我沒養私兵!”
謝煐面上嘲諷之意更甚:“要把賬目和信件一一念給你聽嗎?”
平王垂死掙扎:“我……我只是讓他們賺點銀錢……不是要謀逆……”
謝煐:“你覺得天子會信?”
平王一時語塞。
謝煐續道:“那些私兵的武庫里存著大量違制兵器與盔甲,我若是再往那些東西中添一件龍袍……”
平王驚怒:“你!”
謝煐緊盯著他,刻意輕聲道:“你忘了你三弟嗎?他僅僅是想求娶前任羽林大將軍之女,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宮中。”
平王雙眼猛地瞪大,瞳孔不受控制地顫抖,臉上傾刻間血色褪盡,全身都在劇烈哆嗦,口中甚至還傳出牙齒打架的聲音。
“待會兒你喝完鎮痛的藥,能拿得住筆了,就把該你上的那份奏章抄一遍。明日便和知州、通判的請罪奏章一起,八百里加急送回朝中。
”
說完,謝煐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垂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