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煐跟著洗漱完,喚人進來端水去倒,又走到入口放下簾子。
白殊已經扯了毯子蓋在身上,原以為謝煐過來就會吹熄燭火,卻不料人直接走到自己床前。
他不解地仰頭看去,只見謝煐從袖袋里取出一盒膏藥遞過來。
白殊坐起身接過:“這是……”
“你第一次騎大半日馬,明日還要再騎將近一日,腿上便是現下沒破皮,也最好搽一搽。”
白殊道聲謝,手自然地摸上褲頭。
在扯繩子的前一瞬,他突然聽到小黑說:“你要在他面前脫褲子搽藥嗎?”
白殊:“……”
白殊手一頓,抬頭看向走到對面床邊的謝煐。
謝煐正在解外袍,突然感覺一道無法忽視的視線,也抬頭望來。
白殊勉強一笑:“殿下,你……能不能去外頭轉一圈?”
出行東西帶得少,這里也沒個屏風啥的能擋一下。
謝煐目光落在白殊搭于腰間的手上,凝視片刻,又轉向床邊的黑貓。
“讓你的貓陪我。”
小黑沒等白殊吩咐,自己站起身走到謝煐身旁。
謝煐這才重新系好外袍,帶著貓一同走出帳篷。
白殊一邊迅速給自己搽藥,一邊有些好笑地問小黑:“他要你陪他干什麼?”
小黑:“他就是站在外面而已。”
要長時間騎馬,其實白殊已經做了準備,特意讓知雨給自己的褲子里加了幾層墊,反正他體弱不怕熱。
不過騎了大半天馬,腿上雖然沒破皮,也的確紅了一片。白殊搽好藥,想了想,直接用毯子蓋好,免得褲子再把藥蹭掉。
確認毯子夠寬,不會半夜翻身被扯開,他才對小黑說:“你可以帶他回來了。
”
帳篷外的小黑豎起長尾巴,不輕不重地在謝煐靴子上拍了幾下。
謝煐低頭看它,見它轉身向帳篷走,猶豫片刻,還是跟著走進來,就見白殊已經躺好。
白殊這次笑得很真誠:“殿下也早點休息,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謝煐看看他,再低頭看看貓,突然問:“它在外頭,你也能和它交流?”
白殊回道:“三十丈之內都可以。”
謝煐若有所思地點下頭,一邊解外袍一邊走向自己的床。
作者有話要說:
第45章 施計
夕陽之下, 一支黑龍旗迎風招展,緩緩向青州州治所在的離奉城靠近。
離奉城既是州治所在,又是武涼縣城。在知州、通判及一應屬官全被抓的現在, 城中只有武涼知縣主事。
接到報信的知縣大驚:“太子怎會來此?難道是聽說了最近的失蹤案?”
他的幕僚提醒道:“堂翁別管那個了,趕緊出城迎駕吧!”
知縣催促著仆役:“快快,拿本官官服來!”
接著又慌亂地問幕僚:“這這這,太子來了要住哪?慣例該是知州或通判的府上,可他們人都不在……我是不是該傳信回家,讓夫人趕緊騰騰地方?”
幕僚比知縣鎮定些, 招過來傳信的城門兵,問道:“告知知州和通判家里了嗎?”
見城門兵搖頭, 他又忙叫過幾個衙役:“你倆趕緊去說,讓知州和通判的公子都去城門候著!還有你, 去讓城東的驛站準備起來, 里頭的人都趕到城西去!”
這都是地方上的慣例, 主事官員外出不在時, 凡家中有年長能任事的公子, 可替父出面代為行事一二。在地方上, 很多時候,這些衙內說話,比正經領朝廷俸祿的屬官還有用。
吩咐完, 幕僚才低聲對知縣道:“知州、通判和平王不知在青州做了什麼, 太子此來必是與那事有關!堂翁能別沾就別沾,不管太子問到何事, 您只管搖頭當不知。天上神仙打架, 咱們凡人離得越遠越好。”
知縣聽得頻頻點頭, 讓人伺候著穿上官服, 著急忙慌地出城接駕。
等知縣帶著幾個屬官匆匆趕到城門,知州、通判兩家的公子也剛好才到。三方會合一同出城,才走了不到二里地,便碰上太子的隊伍——三人騎馬,后方一輛馬車,護衛約摸有個一百人。
知縣一行連忙下馬,急急上前躬身行禮。
馬上的太子垂眼一瞥,沉聲道:“免禮。天色暗了,進城再細說。”
知縣重新上馬,策馬靠到太子身側,賠著笑問:“不知殿下突然來離奉是有何事?臣聽聞下面疫病形勢還未緩解……”
太子目不斜視地道:“孤聽到消息,離奉也出現染疫者。此處乃州治,一州之重,便先帶人趕過來看看。”
知縣一驚,慌忙道:“沒有沒有!臣一直小心防范,離奉并未出現疫病!”
太子:“沒有最好,那孤住一晚便回程。”
說完,他轉眼看看剛才自報過家門的兩位公子。兩位公子趕忙爭先恐后地表示,府中已在收拾,懇請太子下榻。
太子卻是很快收回目光,只道:“知州與通判都不在府中,孤不便打擾,住驛站即可。”
兩位公子頓時語塞,只得訥訥地應了兩聲。知縣倒是在心中慶幸,還好自家幕僚料事在先,已經讓驛站做起準備。
一行人進了城門便直往驛站而去。
太子在驛站前駐馬,問道:“驛站內可還有他人在住?”
知縣忙回道:“方才臣已經命人過來通知,將其他人都遷往城西驛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