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也脫口問了句:“谷里一共有多少人?”
東宮衛搖搖頭:“他是最底層的,又剛進去沒多久,對整體情形并不了解。只聽說,每隔半年左右,就會有一批人員調動,有出谷的,也有入谷的。”
謝煐點上地圖中那處泄洪山谷,道:“你上來看,他們可是駐扎在此處?”
東宮衛走上前細看,四處對比過后,肯定地點頭:“是這里。”
薛明芳奇道:“他知道這麼多信息,那邊竟然放心他一個人這麼長時間留在外面?”
東宮衛卻道:“他們是兩人同來,剛下完手就被封在城中。青淄知縣應是不知情,那個時候平王和青州眾官員又被抓,大概沒人顧得上那邊。
“當時另一人想滅他口,被他察覺到了,他一直在逃,最后還陰差陽錯地被殿下的人所救。那個滅他口的人倒是直接服了毒。”
薛明芳輕哼一聲:“看來那邊對底下人也不怎麼樣。”
白殊若有所思地道:“如果那邊有逃兵,逃出來后混進這些災民里……”
謝煐點下頭:“豢養私兵,私鑄盔甲,都形同謀反,罪當誅族,難怪青州官員個個不肯開口。幫平王擔一個欲殺災民之罪,只不過是自己送命,這事要被抖出來,至少得陪上三族。”
賀蘭和不解地問:“可天子這麼寵愛平王,他沒理由要養私兵啊,還養在青州這麼遠。”
謝煐道:“倒未必是想謀反,但以平王的腦子,被人哄一哄就做什麼糊涂事也不奇怪。這事還得深查。”
他轉向衛率道:“衛率,勞煩你帶些善偵查的衛士,去將那個山谷摸排一遍。另外,再抽一百人分散進入州治聽子山調譴,讓他往這個方向查,一定要拿到實證。
”
衛率站起應是,立刻轉身離去。東宮衛匯報完畢,見無吩咐,也退下了。
謝煐看賀蘭和面帶疲憊,便讓薛明芳帶他去休息,自己也和白殊起身回營帳。
白殊一邊慢慢走著,一邊低聲問他:“你覺得平王不是為了造反?”
謝煐陪著他慢慢走:“他母家全是一群蠢貨,但他岳父杜侍中不是。而且天子最近幾年頻頻對皇后娘家出手,更讓平王認為,只要弄死我,他必能繼位。在他的眼中,他完全沒有謀反的必要。”
白殊奇道:“養私兵可是很費錢的,若不為圖大業,他養來干什麼……”
說到這里,他自己先恍悟了:“所以,他在用這批人賺錢?!”
謝煐微一點頭:“人他養在青州,但估計還和齊地別的州有牽扯。”
白殊接著道:“如果從這個思路來看,那山谷里估計還有其他東西。若只有人,把人暫時遷一下,等水退后再回去就行。現在他們不惜毀壞堤壩,增加被發現的風險,說明那邊山谷里的東西值得他們冒大險。”
謝煐:“這些等衛率和子山查過便知。我現在是感覺……似乎這整件事,從頭到尾都像是有人在故意推動……”
白殊將事情前前后后一想,也道:“若不是我們有把握治好疫情,那這件事很可能把你和平王都套進去。從獲益人來看,難道是寧王那邊?”
謝煐搖搖頭:“信息太少。”
說話間,兩人走到帳篷前,謝煐又道:“你休息吧。我去尋曹御史,和他聯名奏報修補堤壩的事。”
白殊看著他走遠,無奈地道:“就是個勞碌命。”
小黑用尾巴拍他:“你也一樣,你們這就叫什麼鍋配什麼蓋吧。
”
白殊:“……”
作者有話要說:
第43章 奔忙
忙過頭兩天, 白殊的日子開始過得規律。
每日早晨,自己吃早飯散步,隨后與謝煐一同入山谷病區查看情況。中午回營之后, 兩人一同吃午飯,白殊午休一個時辰,下午便記錄此次疫病的各項數據,完善防治手冊。有AI小黑在,數據整理工作并不困難。傍晚再和謝煐一同吃晚飯、散步,回到帳篷擦洗一下, 就差不多到了睡覺的時候。
也就是一兩日間,謝煐往外派的人手陸續歸來。
防疫指南發到臨近各縣, 另外三個遭災的縣,以及與此四縣相鄰的兩縣, 果然都出現了疫情。
不過, 知州和通判出于私人原因, 早早通知青州下轄各縣, 不得讓災民入內, 當時用的也是怕災民中起疫病的借口。因此別處雖沒像青淄縣一樣直接封縣城, 卻也格外注意防范,目前疫病還未傳入城中。
抵達青淄縣的第四日晚,謝煐尋來曹御史, 向他交托重任。
“曹御史, 此處疫情形勢尚且嚴峻,孤走不開, 只得托你往各縣巡視, 敦促各縣向下轄村莊做好通告, 嚴格防疫治疫。”
曹御史剛和戶部的官員把物資調度理順, 都沒能多歇幾口氣,就在三名東宮衛的護衛之下,帶上幾包肥皂、一張重癥急救藥方和一張口服補液制作法,啟程去巡視。
白殊在旁笑道:“他倒是任勞任怨。”
謝煐略微解釋一句:“他本就是監察御史,有巡視州縣之職,此次也負責監察我治疫。即便我不說,他依然會主動去巡視,現在他就是天子在此地的耳目。
讓他時刻處在我們的掌控中,我們才好避開他做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