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娘子并未吃驚,只請他二人到大夫們的議事帳篷中,讓人先去帶知州過來。
知州是個四十多歲的儒士,被關押多日,此時整個人都散發著酸臭氣,除了衣服尚且完整,看著幾乎外邊的災民無什差別。
謝煐自己沒在意,卻讓東宮衛取了條面巾給白殊戴上,多少能擋些味道。
知州見到謝煐時雙眼曾亮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他是誰,又恢復一片死寂,坐在地上的身姿更加佝僂。
謝煐問:“平王為何要殺災民?”
知州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地面,沒有反應。
孟大上前抓著他發髻,逼他抬起頭來。
謝煐又問過一次,知州才蠕動著嘴唇,吐出模糊的沙啞聲音:“沒有……要殺災民……”
謝煐繼續道:“平王命你準備炸藥,你可留有證據?”
知州呆愣愣地回視他。
謝煐:“平王可將一切事情推到你們身上,你不會甘心為他背鍋吧?”
可惜,知州依然沉默。
謝煐沉聲道:“你莫以為不說話便能躲過一劫。你們派人殺害工部巡視河工的官員,兇手孤已捉拿。你們準備的炸藥孤也已拿到,順藤摸瓜,必能尋到證據。”
知州嘴唇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隨后謝煐又提了青州其余官員來問,但俱是一樣情形。
這邊沒有進展,待人被拖走,白殊取下面巾,轉頭問五娘子:“你們可知平王此舉是為何?”
五娘子緩緩搖頭:“此事我也奇怪,怎麼都想不明白。這里全是有今日沒明日的災民,實在不值得他們如此大動干戈。”
白殊奇道:“你們沒審過這些人?”
五娘子苦笑一下:“我等皆是民,綁人已是無奈之舉,又不是真要造反,哪里還敢審問。
”
白殊盯著她的眼睛,又問:“當初鷹揚衛嘩變,不就是你們給出的主意?”
五娘子看看他,又看看謝煐,道:“確是我拿的主意。鷹揚衛中許多兵士不是出自附近村子,就是和村子里的人沾親帶故,所以賑災之時格外賣力。而我們村子人多又團結,也能幫著組織災民。
“所以,他們聽說平王要埋人的時候,先跑過來通知了我。可災民這麼多人,一時間也跑不掉,我就給他們出了這麼個主意。他們沖進武威軍搶人,我們后方接應。只要平王進了山谷,對面自然也就不敢動。
“再后來,疫情日益嚴重。我們實在無法,只得乞請太子殿下與楚溪侯來治疫。”
白殊看她敢作敢當,心下的欣賞又加一分。只是面上不動聲色,繼續問:“鷹揚衛究竟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五娘子回想片刻,說道:“有人用紙包著石塊扔進他們營地,紙上畫著簡易山谷圖,被用紅色打了把叉。他們覺得怪異,尋識字的兵士看過,才知圖邊的字是‘平王要炸山埋平民’。那紙他們后來給我了,我一會兒讓紅衣找找。”
白殊和謝煐不由得對視一眼——難道還有第三方勢力隱在當中?!
作者有話要說:
第42章 事因
白殊和謝煐回到自家大營, 遠遠就見薛明芳在門口逗武威將軍,亮著嗓門聲音傳出老遠。
薛明芳:“怎麼能說大夫是我們拐走的呢?你們對大夫保護得不好,人大夫不愿待下去, 這難道怪我們……肥皂和酒精現在都稀缺得很,全都省著用呢,哪有多的能給你……”
白殊聽得好笑。
昨晚楊大夫過去開方子救回了幾個重癥病患,留下補液和后續用藥的藥方,就跟著東宮衛返回營地,剛才也隨白殊他們一同進山谷。武威軍那邊的大夫果然跟著跑了, 逼得武威將軍不得不過來求人。
那邊薛明芳向這頭一指:“都說了不是不讓你見殿下,是殿下真不在營里!看, 殿下回來了,我沒騙你吧?”
武威將軍一臉煩躁, 卻也不得不按耐著過來給謝煐行禮。
謝煐跳下馬, 伸手將白殊扶下來, 才揮手制止他開口。
“孤說過, 你可將病患送進山谷病區, 谷中大夫自會一同醫治。”
武威將軍眉頭都快打成了結, 壓低著聲音道:“可臣手下患病的衛士都是夜襲過山谷的,送進去臣怕被災民報復……”
謝煐瞥他一眼:“孤給作保,你不信便罷。”
武威將軍糾結得臉都快皺成一團, 可也沒辦法, 青淄縣的大夫都在這了,除非他去鄰縣綁大夫。
最終, 武威將軍只得咬牙躬身:“臣就這將人送進谷中, 還請殿下派人同往。”
謝煐點了孟大負責, 又對他道:“派個人傳令回去, 你隨孤進來。”
將人領到議事的大帳,謝煐先問武威將軍:“你可知是你手下哪個人把消息漏給鷹揚衛,致使嘩變。”
武威將軍該是問過昨晚回去的衛士,此時沒有吃驚,只是面上露出些難堪之色:“臣并未細查……想來也不會有人承認……”
他也不想執行那種命令,這事糊里糊涂地過去,只要沒人深究,他手下漏消息出去的兵自然不會受罰。
薛明芳聽得輕哼一聲:“你愛兵就是這樣愛的?連你手下的兵都覺得這事奇怪,兩邊就沒有會通消息的交情,你倒是認定手下有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