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支隊伍走近,白殊笑著問領隊的人:“這是去哪?”
到如今,東宮衛們雖還不知白殊的所有本事,但也知道他是太子坐上賓,對白殊亦是恭敬有禮。
領隊躬身答道:“殿下昨日詢問青淄知縣,知縣說這條河下游該是沒有村子了。只是殿下尚不放心,怕有隱戶村,讓我等順河下去看看。”
白殊道聲“多加小心”,剛想讓他們走,突然又想起件事,續道:“身上有竹筒嗎?在你們返程之處,灌一筒河水帶回來給我。”
領隊自是點頭應下,兩邊便交錯而過。
白殊回到帳篷前,發現入口處架了扇屏風,里面傳出聲響,該是謝煐已經返回。
早晨天光不強,帳篷里本就不夠亮,這屏風再一架,里面更是昏暗,可又不見燭光透出。
白殊奇怪地繞過屏風,結果迎面便看見一片泛著水光的寬闊脊背。
謝煐只穿著褲子,抬手撩起烏黑長發。舒展的肩背肌肉線條流暢而優美,恰恰好與他高大的身材相得益彰,既不會顯得過于虬勁,也一眼能見其中蘊含的力量。些許水珠掛在顏色不深不淺的肌膚上,反射著入口照進的光,微弱,卻也搶眼。
而更搶眼的,則是那條從左肩一直延伸而下的黑龍胎記。龍尾盤在結實的肩頭,龍首在腰上方微微抬起,竟神奇地有種睥睨感。
白殊腳下一頓,握著竹筒的手不自覺地猛然加力。
謝煐聽得動靜,稍稍側過身,目光從抬起手臂上方穿過,落在微微瞇起眼的白殊臉上。
“散步回來了?”
白殊被他這一聲喚回神,才察覺到自己居然屏著息,趕緊暗暗深吸口氣,若無其事地道:“嗯。
帳中暗,怎麼不點燭?”
這時,馮萬川抱著中衣拿著布巾走過來,一邊給謝煐擦背,一邊告罪道:“原本想著只一會兒的功夫,就著光便行了。都怪咱家動作太慢,楚溪侯沒給嚇著吧?”
白殊這才發現帳內還有第三人在,忙道:“無礙,怎會被殿下嚇著。”
馮萬川給謝煐擦好背,又將中衣披在他肩頭。謝煐放下頭發,伸手穿進袖中。
白殊走到案幾邊坐下,自己倒上水喝,一邊在腦內和小黑說:“這孩子吃什麼長大的,才二十身材就這麼好。”
小黑走到旁邊趴下,一邊回他:“在這個時代的確算身材高大。可在我們那個時代,聯邦公民普遍營養都好,他這樣的身材很常見,尤其在你軍中。”
白殊端茶盞的手頓了下:“很常見嗎?”
小·AI·黑:“很常見。你軍中的兵訓練時也經常光膀子,或是穿工裝背心,都能看出身材。”
白殊放下茶盞:“哦。我又不需要盯著他們訓練。”
謝煐穿好外袍束好發,走過來問:“現在去對面?”
白殊見馮萬川收起屏風,又拿著謝煐換下的衣物出去了,便道:“稍等,很快。”
他拿起剛才裝河水的竹筒,拔開塞子,倒出一些在地面。
小黑伸頭過去舔一下:“含菌量很低,不到會染病的數值,水源可用。”
白殊起身,一邊走去將竹筒遖颩喥徦的水倒進廢水桶,一邊對謝煐道:“那條河流速快,下游的邪物沒有污染到上游,可以用。但喝的水還是一定燒開。”
倒完水,他看看手中竹筒:“安全起見,這個還是找人弄壞吧,免得再被誤用……”
他話未說完,竹筒就被謝煐拿了過去。
只聽咔的一聲,白殊轉頭,便看見謝煐彎身將被捏裂開的竹筒放在地上。
白殊:“……”
*
謝煐操作著馬慢慢走向對面山谷,身旁是孟大帶領的二十騎護衛。
他和以往一樣,一手持韁,一手環在白殊腰上,將人攬在懷中,身子微傾地在白殊右耳邊說話。
“昨晚東宮衛過去送補液,返回時拉回了大量炸藥。”
白殊以前沒覺出什麼異樣,今天卻不知為什麼,總感覺謝煐說話時撫過耳朵的氣息有些擾人。
他稍稍歪過頭,不著痕跡地靠到謝煐左肩上,才回道:“五娘子很有投誠之意。”
謝煐幾不可察地微揚唇角,沒再多說什麼。
一行人來到谷山,依然是紅衣候著,還讓眾人直接騎馬入內。
白殊坐在馬上一路往里走,見兩邊百姓只是對自己躬身,滿意地點點頭。
他昨天臨走時特意說了,以后他們過來之時,不可再跪拜。看來五娘子等人傳達得很快,倒是沒有利用百姓來博同情的意思,這點讓白殊很欣賞。
謝煐直接馭馬到病區前,五娘子已經在那里等候。
她躬身道:“大夫們都在病區內。”
依舊是白殊、謝煐和三個東宮衛換上防護服,五娘子則是獨自陪著他們,低聲稟報招募雜役一事。
今日病區內已經有雜役在干活,主要是給排泄物灑草木灰消毒,也有一些在給病患發藥和補液,看起來安排得不錯。
白殊還和昨天一樣,慢慢逛過大半個病區,時不時詢問下大夫和病患。聽聞昨晚所有重癥病患都服過藥,他又讓小黑給昨日掃描過的那個重癥再次掃描,與昨日數據做比對,確實有所好轉。
一行人看完病區出來,謝煐對五娘子道:“孤要見見青州幾個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