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病區內病人太多,且都是就地排泄,便無法這樣處理。只能直接往穢物上灑一層來攪拌,能除一點算一點。”
五娘子聽得若有所思,此時問道:“原來是這樣。那適才楚溪侯說要招募人手,便是做這個?”
白殊點頭,回答她:“這很重要,但只是其中之一。防疫最關鍵的,是得注重各種細節。例如,我剛才說過的,得安排人提水舀水,不能讓病區內出來的人接觸。并且,洗過手的殘水,同樣要做處理后再傾倒。
“還有進病區之人穿的那套防護服,每日都要用肥皂清洗,這些都是活。以及大夫們的鞋,病區臟,大夫們最好都備一雙病區專用鞋,在脫防護服時把鞋也換了。
“另外,大夫們和招募的雜役,都不要在病區內進食飲水。不要怕麻煩,回到入口,洗過手再吃喝。臉上的防護面巾每次取下都要換用新的戴,太子的東宮衛會保證肥皂與防護用品的供應。”
眾人聽著白殊點過一個個細節,心下都不由得嘆服。雖說他們身為醫者,平常都尤其注意干凈,可也比不上白殊這種近乎吹毛求疵的要求。便確實唯有這樣小心謹慎,才能最大限度阻斷邪物傳播,保護自己。
白殊等他們消化完信息,才往下說:“說完防范,接著來說說治療。病患的病狀是嘔與瀉,因體內環境紊亂引起。對于這種病癥的治療,想來各位大夫都有自己的心得。我這里還有幾個方子,一會兒各位可以一同參詳,根據每位病患的實際情況來下藥。”
一邊說,他一邊從袖袋里掏出一疊紙,分辨一下,取出其中幾張,遞給太醫署帶隊的太醫。
見周圍人迫不及待地想湊過來看,白殊笑道:“莫急,還有最后一件事要說。”
眾人只得按耐下來,等著他繼續說。
白殊向孟大使個眼色,孟大便走出帳篷,和守在外頭的幾個東宮衛一同,從先前背來的籮筐中搬來許多個小壇子——這是他們的最主要負重。
白殊在其中一壇上拍拍,解釋道:“這是口服補液,用來輔助治療。病患上吐下瀉不止,很容易造成體內水份急速流失。服用這種補液,能起到快速補充水份的作用,更易于用藥。從發病起,到腹瀉止為止,都可以一直服用。
“考慮到現在人手有限,這段時間會由東宮衛來制作,每日都往這邊送。這些是我們來時在船上配好的,一會兒大夫們就可以給病患服用,進行觀察。”
大夫們看著地上的一排壇子,一時間都感覺——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怎麼聽懂。體內水份流失?快速補水?
這一次,沒等眾人消化完,謝煐便沉聲開了口。
“諸位是用過午膳才來的,然孤與楚溪侯還未用膳。楚溪侯體弱,他乘船多日,又從一早忙到此時,再不用膳休息,明日怕要臥床。既然該說的都說完,余下之事便仰賴諸位多盡力,孤先帶楚溪侯回營。”
說完,謝煐就扶著白殊一同起身。
太子既起,京中來的眾人反射性地跟著起身要送,當地人也被帶著站起身。
謝煐最后安撫一句:“所有進病區工作之人,食水皆由孤供應,標準與東宮衛相同。諸位若有其他需求或建議,隨時可告知在此守護的東宮衛,他們會立刻轉達給孤。
治疫重任,就交托給諸位了。此番若能遏制大疫,諸位便都是大煜的功臣,孤與朝廷必有重賞。”
眾人連忙躬身,口稱不敢。
謝煐讓眾人留步,討論方子要緊,只讓五娘子等人送自己一行出去。
治疫緊急,眾大夫也顧不上許多。
太醫署帶隊的太醫道:“如此,還請青淄縣幾位大夫先來說說這段時間的治療情況,我們再來看一下楚溪侯留下的方子,看看是否需要調整用藥。隨后進病區分片診治,開方下藥,晚間出來用膳之時,再集中討論一次。”
青淄縣的大夫們于是開始一個接一個地講述,待他們說完,正好有東宮衛送來午膳。這些大夫一看飯食竟是當地的面餅,還加有蛋與菜,帶著油味,差點忍不住喜極而泣。
知縣將他們送過來就不再管,他們已經跟著吃了好久的粥。即使五娘子有心待他們好些,耐何根本沒有物資,頂多只能加點在兩邊山上找到的野菜。
趁著他們用膳,眾人又傳看了白殊留下的方子,相互討論一番,都覺得這幾個方子對各階段的用藥很有啟發。帶隊太醫還直接遞過一張給醫工,讓先去煎上幾劑,準備給病區內的幾個最重癥病患服用。
既有好方子在前,對于白殊留下的那些“補液”,大夫們也決定進病區選幾人服用,先觀察觀察效果。
章程大致理順,眾人也稍稍松口氣,開始做準備進病區。
一個太醫署的醫學生笑道:“我還以為一過來就要馬上進病區,沒想到還先聽楚溪侯上了堂課。
他這防護措施,真是細致到讓我震驚。”
有個醫生接話道:“這也是為了保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