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看得有趣,加上躁熱感一浪接一浪涌上來,忍不住就舔舔唇,逗人道:“要不,殿下幫個忙?”
謝煐的手猛地收回去,狹長的鳳眼罕有地瞪大一瞬,又仿佛不受控制地要往下瞥……
還未等白殊看清他的神色,謝煐已經快速站起,轉身的動作甚至帶起袍角飛揚。
他三兩步走到水桶邊,彎身下去給手中帕子換水。白殊只聽嘩嘩的水聲不斷傳來,卻總不見他直起身。
白殊側頭看著謝煐的高大背影,心里的煩躁似乎都減少了些,愉快地對小黑說:“年輕人,就是不經逗。”
小黑甩甩尾巴:“他要是答應了呢?”
白殊還沒回答,那邊謝煐突然停下動作直起身,卻又保持那姿勢不動。
白殊現在的腦子無法處理過多事情,直接就忘了剛才在說什麼,越看越覺得好笑,又和小黑說:“孩子不會糾結到死機了吧,他完全可以直接拒絕我。”
就在此時,謝煐終于緩緩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回床邊,看向白殊的眼眸黑沉得難以分辨其中情緒。
等他再次在床沿上坐下,白殊剛要開口,卻聽到他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可。”
白殊怔愣一下,隨既失笑:“我說笑的。忍過去便好了,雖然不好受,卻也不是完全忍不了。”
隨著自己這句話,白殊卻奇異地發現——謝煐周身的氣氛一下變了。
明明表情和先前沒有明顯變化,只嘴角好似抿緊了一些,眼眸里卻仿佛透出失落。
讓白殊想起以前看的那些寵物視頻里,被主人狠心拒絕了請求的大狗狗。
白殊只覺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扎了下,不疼,卻是酸酸的。
謝煐不說話,就定定地看著白殊。
白殊沒能撐過多久,那雙眼睛讓他越來越硬不起心腸。
回頭想想,謝煐再怎麼樣也是金尊玉貴的太子,人掙扎糾結之后都答應了,自己卻又拒絕,的確是不太厚道。反正都是男人,也不是不能接受,真要說起來,吃虧的該是謝煐。
白殊片刻之內便說服了自己,牽動起唇角:“好吧,那就……有勞殿下。”
只一瞬間,他便看到眼前那雙黑眸中像是閃過一道亮光,消沉之色一掃而空。
白殊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涂,心里頭最后那點芥蒂也隨之消失。
算了算了,誰讓人是自己先招惹的,當真是六月債還得快。
既然想通,白殊也就放開了,想了想又說:“貼身衣物沒有換的,殿下隔條帕子吧,別臟了手。”
謝煐還看著他,一邊伸手到袖袋里掏了掏,扯出條上好的絲綢手帕,隨后目光落到趴在床頭的黑貓身上。
白殊跟著看過去,笑道:“小黑,你先出去玩會兒。”
小黑尾巴一甩,輕巧地跳到地上,身姿優雅地走出耳房。
白殊本以為謝煐這種沒伺候過人,估計也不會給自己什麼好體驗。不過左右都是忍,忍一刻和忍兩三個小時比,那咬牙忍一刻也就過去了。
不料,就在白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之時,謝煐卻是微俯下身,將他抱起來攬在懷中,讓他的頭靠著自己肩頸。
謝煐微微側低頭,目光停在白殊臉上。
“若是難受,便告訴我。”
低啞的聲音入耳,白殊感覺自己心跳又快了些,呼出的氣息也似乎更加火熱。
下一刻,他雙眉一蹙,眼睛瞇起,牙齒咬上下唇內側。
這和以前強忍傷痛完全不一樣,此刻他全身觸感都敏銳無比,哪怕再輕軟的動作,感受都仿佛被放大了數倍。
最終,白殊還是沒忍住,在細碎的氣息間與謝煐耳語,一句一句地教導。
謝煐看著白殊逐漸迷離的神色,燙得灼人的氣息一下一下撲進耳中,額上也慢慢浸出汗。他不得不緊咬牙關,深深吸氣,才能控制住有條不紊。
到得后來,白殊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或許也沒有在說。房中的景色全都變得朦朧,耳里全是自己的氣息聲。
他唯一記得的,只有謝煐那雙始終專注凝視自己的黑眸。
待白殊的氣息變得平穩,神色也恢復了以往的安然,謝煐才將他放回床上,拿著手帕轉身去水桶中洗了手。又將另一桶水兌溫,換了原先那條帕子打濕,回來床邊給白殊擦了臉和手,再幫他打理干凈,給他蓋好薄被。
謝煐這番動作做得有序且快速。見白殊睡得熟,他也心中安定,轉身急步走出房去。
只是,他剛轉身,床上的白殊便睜開眼,笑著看他離開。
剛才白殊一直緊靠著謝煐,又有什麼不知道的,裝睡就是怕他不自在。
沒多久,小黑悄無聲息地進來,再次跳到床頭趴下。
它問:“太子怎麼自己跑院子里吹風去了?”
白殊身心愉悅,關心了一句:“外頭還下雨嗎?”
小黑:“沒下了,不過風還有點涼,畢竟是山上。”
白殊笑容更深:“那沒事,年輕人血氣方剛,是得吹吹風才好涼下來。”
軟筋散的藥力還在,倦意涌上來,白殊閉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等白殊再次睡醒,已經是天光微亮。
謝煐衣著齊整地垂眼坐在床沿,也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