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能跑,至少得一年。”
謝煐點下頭:“到時我教你騎。”
白殊回他一個笑容:“好啊,我可記下了。”
謝煐轉回頭面向前方,沒再回話,只是控馬的姿態微妙地放松了些許。
薛明芳和張嶠對視一眼——總感覺那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唯有賀蘭和欣喜道:“三郎的身體能養好嗎?太好了!我先前聽說你從小就體弱多病,養了多年都沒起色。”
白殊面不改色地編:“可能真是應了國師的讖語吧,自從認識殿下,身體也漸漸有起色了。”
謝煐又瞥過來一眼。
白殊再次對他笑笑。
薛明芳與張嶠:……更古怪了!
*
安陽城外東北方的一大片地界全是皇家苑囿,先前春狩去的小獵苑就包括在內。不過北山離得很近,馬車緩行也只需大半個時辰就到了山腳。
準確地說,北山其實被囊括在北苑之內,北苑又是北衙禁軍的駐扎地。因此整座北山都被護衛得非常嚴密,這里也就成了天子與后妃最常來游玩小住的行宮。
謝煐一行在山腳下馬下車,留下大多數人,只帶著四名東宮衛沿石階山道登山,石階兩邊隔不多遠便站有一個掛刀執戟的禁軍。
行宮在半山,白殊不想坐轎,一行人遷就他的速度緩緩往上走。到得行宮,便有宮人上來迎接,引他們前往辦賞花宴的花園。
白殊稀奇地左右張望著。
行宮因山而建,與北宸宮、啟明宮那種沉穩大氣的建筑風格不同,殿堂別館臥坡跨澗,回廊重闕曲折相連,瞧著玲瓏秀美,別有意趣。
臨近花園便能聽到那邊時不時傳來笑語,抬眼望去,山石林木間盛裝打扮的男男女女比花都嬌艷。
他們一行人算是到得晚的。畢竟謝煐是儲君,如若來得太早,會顯得晚到的官員失禮。
此時進到園中,他們所過之處竟是嚇得在談笑的年輕郎君與娘子們紛紛噤聲,躬身向謝煐行禮都久久不敢抬頭起身。
北山行宮謝煐過來多次,他沒搭理要將人往園中心引的宮人,徑自帶人拐上一處地勢高的獨座涼亭,四個東宮衛立時守住亭子四方。
宮人無法,只得轉身去安排人搬來案椅。
白殊坐在亭子中往外望,發現這處視野極好,幾乎能將花園一覽無遺。而且,只要園中不是大聲喧嘩,也不會有吵鬧聲傳來,甚是清靜。
此時又有一隊宮人端著點心飲品送上來。謝煐沒留人伺候,待她們擺好東西,便揮手示意人全都退下。
為首那個像是低級女官的宮人福身道:“皇后命奴婢等今日定要伺候好太子與楚溪侯。”
薛明芳背靠亭柱站著,聞言哼笑一聲:“你難道是這兩年才進的宮,沒聽過我們殿下威名?再不滾,直接把你扔出去。”
那女官卻是堅持:“還望太子體恤。奴婢等只是添水端杯,定不會有所妨礙。”
她不退,其余宮人也不敢走,只得瑟縮著站在她身后。
謝煐原是倚著椅背遠望,此時轉過眼來看向她。
女官目光突然撞上那黑沉沉的鳳眸,背上猛地躥起一陣寒意。緊接著,她便聽見一道冰冷聲音。
“扔出去。”
立刻有一名東宮衛上前,一手握住女官后衣領,一手抓住她腰帶,轉瞬間就把人整個提起,向著花園拋將過去。
女官長長的尖叫聲引得旁人都看向這邊,剩余宮人也紛紛叫喊著跑走。
涼亭這邊地勢只是稍有拔高,女官落地之處又是沒鋪青磚的泥地,她灰頭土臉地爬起身,看起來倒是沒受什麼傷。
白殊懷中的小黑轉轉耳朵:“用的是巧力。不過,損害不大,侮辱極強。”
只是,即使無數道目光望向涼亭,花園里一時竟是比剛才還安靜許多。白殊甚至看到靠近這邊的一些人在快速遠離。
薛明芳嘖下舌:“殿下這兩年就是太安分了,只去年揍過平王一頓。這才多久,竟然連個奴婢都敢登鼻子上臉不聽話。”
白殊回想起剛才一路見到的那些男男女女,男的基本都和自己一樣,腰間綴著飾銀或飾銅的小袋。
“剛才那些行禮后不敢抬頭的,都是以前被你們收拾怕了?”
薛明芳裂嘴一笑,說了一串名字:“好幾次都被殿下和我揍得哭爹喊娘過。”
張嶠接話道:“自從兩年前殿下平了史更漢叛亂,那些紈绔子弟們就都被家里約束住,見到殿下都會退讓。那之后天子更為忌憚殿下,他們也怕一個不慎就被天子當成對付殿下的槍,屆時為了幫天子按死殿下,說不好便得把命搭進去。”
就像白殊現在這樣。
這時,賀蘭和低聲道:“有人來了。”
幾人停下話頭看過去,就見一個年長的女官帶著幾個同樣年紀較長的宦官宮人走來。
女官來到近前對眾人蹲身福禮:“聽聞有宮人沖撞太子。是妾沒教好人,特來向太子請罪。”
謝煐依舊隨意地遠望,沒給她眼神。
只薛明芳道:“吳尚儀,你也是久在宮中的老人了,該知道太子殿下從小就不喜人近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