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抬頭看他,笑得溫和:“是殿下好福氣。那是芊芯草,昨晚我發現這一整株夾在殿下的肩甲上,想是滑下來時掛到的。”
謝煐將這名字在腦中轉過一圈,想了起來:“是治孟夏腹痛癥的方子缺的那味藥?”
孟大并不知道這事,聞言一愣,手也禁不住摸上腰間的小袋子。
“就是那個。”白殊點下頭,隨即轉向薛明芳,“我不會騎馬,季貞帶帶我?”
薛明芳一拍胸脯,答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旁邊謝煐彎下身,手臂環住白殊腰腹,眨眼間便連人帶貓一同撈到馬上。
白殊有些愣,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麼上的馬。
謝煐沒松開手臂,將人固定在身前,對薛明芳微抬下下巴。
“上馬,回營。”
薛明芳撓撓臉,翻身上馬,帶領隊伍往回走。
白殊靠在謝煐懷里,暗自嘖下舌,忍不住問小黑:“我這麼輕的嗎?”
小黑誠實地回答:“你的體重的確不是健康人的數值。”
太子打獵時受傷,不算什麼奇事,但與楚溪侯同騎而回,就引得營中的人紛紛側目。
最后連嘉禧帝都派人來詢問。
謝煐和白殊回到帳中,已經和留守的張嶠對過說辭,此時便借機散布出去。
沒出一日,留在營地中的人都知道了——
楚溪侯偶得一卷古醫書,記載有孟夏腹痛癥的病因與治療藥方,但缺一味藥。昨日聽聞附近有一處草藥眾多之地,便去尋藥。藥雖找到了,卻不慎滑下山崖,恰好遇到打獵時受傷的太子。楚溪侯不會騎馬,又與太子有婚約,此種情況下,自然是太子帶他回營最為合適。
這事頓時讓眾人私下里議論紛紛。
孟夏腹痛可是長久困擾民間的一個頑疾,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貧苦人家的孩子因此夭折。如今竟然讓楚溪侯尋到法子徹底解決,這是何種好運氣?
事情傳著傳著,就有人提起國師的讖語——龍鳳相佑方解國之危難。
莫非,這就是國運昌隆的預兆?
當然也有人對此嗤之以鼻,還質疑那所謂的古醫書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如此珍貴之物,楚溪侯理應獻給天子才是。
嘉禧帝也著重問到這一點,孫宦官回道:“老奴細問過楚溪侯,楚溪侯說那是半幅殘卷,他也不知真假,因此不敢冒然獻上。只想著湊齊了方子試一試,若是見效,再獻與陛下。可是……”
說到這他就嘆口氣,續道:“哪知竟這麼巧。他帶著去照圖尋藥,藥尋到了,卻在滑下崖時弄丟了那殘卷。楚溪侯也非常后悔,直說該先譽抄出來才是。”
嘉禧帝對什麼醫書殘卷的倒是不在意,確定白殊不是想瞞著自己,也就揭過這事沒再問。
不過外面的紛紛擾擾白殊都暫時顧不上,消耗過度加車馬勞頓,他一回京就倒下了,一連臥床五六日,連給謝煐下聘都沒能親自去。
這活就交給了薛明芳。
下聘的日子在四月十八,薛明芳愉快地拿著單子早早殺進齊國公府,親眼盯著先前另外封存的好東西全收拾進聘禮當中,又對著禮部讓白府置辦的聘禮挑剔一番,冷嘲熱諷地逼著齊國公往里添東西。最后,他還毫不講究地跟著下聘隊伍回東宮,堅決不給白家人一丁點做手腳的機會。
趙夫人自是又氣得摔了一地東西。
齊國公寒門出身,背后沒家族可依靠也就罷了,時不時還會有窮親戚來打秋風。現在成這一次婚,不僅被白殊把元配的豐厚嫁妝全拿走,還倒賠上國公封戶至少兩年的稅錢。
趙夫人撫著胸口對心腹嬤嬤說:“我是不是就不該和國公提當年相面的事?他原本都忘了……便是留那小崽子在白家,我遲早也能搓磨死他!”
何況白殊現在是尚太子不是嫁太子,這身份不尷不尬的,但若非要較真,他依然可以襲國公爵。
事到如今,錢嬤嬤還能說什麼,也只能安慰趙夫人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夫人如今是損失了一點,可三公子在圣上和國公那兒已經是個必死之人。等太子……國公的封戶想必還能再提一提。夫人如今做的,日后都會惠及四郎。”
不提心如刀割的趙夫人如何悔恨交加,在應玄觀客院中安心靜養的白殊則等來了孟大的好消息。
孟大帶著三十幾人多留了兩日,順著白殊和謝煐下滑的痕跡仔細搜索,的確找到一小片芊芯草。而且,孟大心細,不僅先找采藥人了解過附近地形與草藥生長情況,在發現芊芯草是成片生長之后,又擴大搜尋范圍,竟真給他們在一處隱蔽山坳間發現了一大片。
最后便是滿載而歸。
不過,糟心的事也有。對于設伏的幕后之人,果然沒能查到有用的線索,只有一些蛛絲馬跡顯示和南邊有關聯。謝煐不能聲張,只能調派人手暗地里慢慢追查。
當然,那些都不用白殊操心。
休養到能起床后,白殊最重要的工作,便是跟著禮部官員學習大婚的一整套禮儀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