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真說過‘氣沖紫微’那話?”
外面的緊張氣氛是謝煐手下一點點煽動起來的,白殊也知道這事,但不能告訴劉繼思。
“是說過。上天的事,我們凡人干預不了,順其自然吧。”白殊輕飄飄一句揭過,又問,“我對這些不了解,白府是不是也在今日供奉?”
劉繼思能感覺出其中有隱情,也知道太子最好是能遷居。不過白殊不說,他就識趣地沒再問,只順著話回道:“對,通常是兩家同一天開祠堂。”
白殊摩挲著手下單子,輕笑道:“大表兄這單子送得正是時候,明日休沐,我就去問齊國公要東西。”
劉繼思跟著笑起來:“我給你安排個賬房跟去吧,總不能讓你親自去庫房查點。真不要我跟著去?”
白殊搖搖頭:“不了,現在還得給齊國公留層臉面。”
這日早晨,白泊照規則在合婚期間每日進祠堂上香。剛退出來,便見總管匆匆來報,白殊帶人過來追討先夫人嫁妝。
白泊皺起眉,一邊往前院走一邊問:“不是早就送過去了?”
總管額角滾下冷汗:“三公子拿著劉家那邊的嫁妝底單來對質……”
在大煜,聘禮嫁妝都受律法保護。兩家人結親時,可將一式兩份的清單拿到官府見證用印,以防后續家中事務有牽扯之時用作憑證。比如退婚時女方家須退還聘禮,和離時女方可帶走嫁妝,白殊這種子女繼承先母嫁妝的情況也適用。
白泊腳下一頓,臉有些沉:“夫人少給他了?”
總管低著頭沒敢說話,等同默認。
白泊一甩袖子:“去讓夫人那邊出個管事的到前頭去。
”
總管忙答應著,催促旁邊長隨去了。
白泊進到廳中,就見白殊喝著自備的竹筒參湯,小廝和一個賬房模樣的人并立在他身后。
白殊看到他進來,都沒起身,只將竹筒遞給小廝,敷衍地拱下手。
白泊一邊打量人一邊坐下,有過前次交鋒的經驗,這次他沒再拐彎抹角,直接問:“少了多少?”
白殊將原就擺在案上的底單推過去,又點點自己上次收到的三張契據一張清單:“除了家仆身契,其他都在這兒,國公自己看看吧。對了,這底單我昨日已譽抄過一份,拿去安陽府蓋印留底。所以,就是今日撕了它也沒用。”
白泊第一次感覺自己能被人氣死。他運運氣,低頭略看了看,差點繃不住面上神色,抬手接過總管端來的茶壓一壓,才按耐下來。
“我已讓人叫了夫人那邊的管事嬤嬤。”
說完,他抬頭看看白殊的閑適模樣,突然問:“你和太子見過幾面?”
“就上回進宮那次。”白殊半真半假地說,“太子怎會還想見我。”
之后兩人再無對話,直到趙夫人的心腹錢嬤嬤拿著份單子進來。
她先對白泊行個福禮,隨即對白殊說道:“這是府里保留的先夫人嫁妝單子,夫人便是命老奴按此整理的,楚溪侯覺得何處對不上?”
白殊很耐心,手指一一點過案上四張紙:“一處別院,一座田莊,一間鋪子,庫內清單上共列物品二十七件。嬤嬤覺得,這叫作按單整理?”
錢嬤嬤面露驚訝:“怎會只有這些?老奴當初送過去的,的確一樣不曾少。莫不是……楚溪侯將契據藏了起來,清單重寫一份,如今又來多追討一次?”
白殊看著她:“這麼說,嬤嬤也認為這底單并無問題?”
錢嬤嬤站得挺直:“蓋著官府大印,自無問題。”
白殊也不多說,只道:“那成,契據丟失,明日我去安陽府花點錢補辦就是。庫里的東西,現在就讓我的賬房跟去清點封存吧。”
錢嬤嬤臉色頓時刷白。庫里的東西她們已經料到保不住,卻沒想到白殊這個不問世事的竟還知道補辦契據。這事要是傳出去……哪家的掌家夫人不精明,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白殊的賬房跟著總管去清點東西,白泊坐在上首垂眼不語。白殊也閉眼養神,實際在腦中看些視頻資源。唯有錢嬤嬤站得背出冷汗。
最終,她扛不住壓力,垂頭道:“可能是當初下邊人毛手毛腳,拿契據時拿漏了,老奴再去看看……”
說完,她見白泊沒反應,便慢慢退出廳去。
過了許久,總管帶著賬房和錢嬤嬤前后腳回來。錢嬤嬤悶不作聲地將一疊契據送到白殊面前。
白殊一邊對著底單翻看,一邊聽賬房匯報。
“能找出來的都已另入庫封好,預備下聘時用。另有一些找不到的,小人按購入時記的賬算了個價。”
賬房將單子遞給白殊,白殊看了一眼就轉給白泊,白泊瞥了下,再遞給總管:“補給他。”
總管先看總數,嚇一大跳:“這麼多!”
賬房拍拍手中賬冊:“這都有賬可查。”
錢嬤嬤在旁邊偷眼看到,臉色更白,掙扎著說:“這、這可能是當年先夫人用去了……先夫人與三公子在府中這麼多年……”
白殊抬眼瞥她,淡淡地道:“你的意思是,國公連家人都養不起,我們母子二人還得吃我娘的嫁妝?”
錢嬤嬤一下語塞。
賬房在旁邊補充:“今日說的只是當初的陪嫁,這麼些年莊子的產出、鋪子的利潤可都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