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兄得讓人時刻留意北邊的消息,若是聽到衛國公回京,那才是真穩了。”
衛國公是三朝老臣,在京中舊部故交眾多,在民間的聲望也非常高。他在與不在,對儲君位置的穩固影響極大。是以,即使他年過六十后就年年上表請求回京養病,嘉禧帝都沒有同意過。
劉繼思目光略略閃爍,點頭應下。
這時,知雨在外頭拍門,進來說孟大領了個人回來,要見白殊。
白殊帶著劉繼思迎出去,見到一個面白無須的微胖中年人候在院中,正是謝煐身旁的大宦官、東宮實際上的總管,馮萬川。
馮萬川與白殊拱手見禮,笑道:“今日休沐,殿下一接到楚溪侯的信,便讓咱家過來商議。錢財之道,殿下身邊的幾位郎君都不太通,自來是咱家打理著。”
白殊還了一禮,道聲“辛苦馮內侍”。事實上,他并不在意太子派什麼人來,只要等后頭見著了錢,太子自然會越來越重視。
白殊為馮萬川和劉繼思相互介紹過,三人進到室內坐定,白殊便把自己剛才的設想給馮萬川細說一遍。
馮萬川面色不變,微垂下眼,緩緩拿起水杯慢慢地喝。
前日張嶠既已先一步推知白殊是“火鳳”,自然也查到其母娘家是江陽富商劉氏。如今白殊提的這合作方案,如果只是他一人琢磨的,還能說是他年輕想得少,可劉家的人也在這兒,就實在不像商人逐利的作風。
白殊也有點無奈。以他的性格,并不耐煩這樣你來我往地試探。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和太子這邊說定了,再去說服劉家,如果實在說不下劉家,那就讓太子再找一家。
只是沒想到劉繼思早早來訪,正好兩邊撞在一塊兒。
劉繼思談慣生意,一眼便知馮萬川在猜疑什麼,笑道:“劉家在京里是無根飄萍,如今能借三郎的光為太子殿下效力,實乃劉家之幸。太子旦有差譴,我劉家在所不辭。”
馮萬川心下轉了幾轉,覺得這應當是劉家的投誠之舉,才抬眼笑著回道:“劉郎君安心,殿下待下一向寬厚,定不會讓屬下心寒。像北邊那些傷病退伍的老兵,殿下都會給足撫恤,若有無家可還的,也都養在各處莊子里。”
這話將基調定下,往下的交談便是和樂融融。白殊提供技術支持,余下一應細節都讓劉馮兩人談去,他只管喝著參湯旁聽。
待得初步談定,馮萬川喝上幾口知雨換上的茶水,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展開放于案上。
“這是昔年名醫留下的一個方子,殿下少時也吃過,名喚清息丹,于止咳平喘極有功效。楚溪侯可托楊公的藥鋪炮制成丹,時時備著,發作時便含上一粒。”
白殊有些詫異地道謝接過:“可以讓外頭藥鋪做嗎?”
那會泄露藥方,在這個時代,任何方子都非常講究保密。
馮萬川笑得溫和:“無礙。咱家提楊公,只是他的藥鋪選用藥材嚴格。楚溪侯家中若是有會制藥丸的人,自制也可。”
白殊再一次謝過,馮萬川便起身告辭,劉繼思也一同辭行。
*
吃過午飯,白殊躺上床準備睡個午覺,交待知雨如果白府來人就讓人等著。
小黑在自己專用的布巾上擦過爪子,跳上床主動給他暖被窩。
“現在你都搬出來了,白泊還會把那些嫁妝還你嗎?”
白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黑貓柔順的毛,懶懶地和它說話。
“會的。其實比起皇帝,白泊才是更在意我會不會聽話的那個。只有騙得我為他辦事,讓皇帝順心,他才能在皇帝心中分量更重。現在我搬出來,他難以轄制我,更會選擇懷柔策略。”
人類的心思AI參不透,小黑盡職盡責地匯報它上午出去轉悠一圈的結果:“附近有三波人盯著。”
白殊有了點興趣:“除了皇帝和白泊,還有誰?”
小黑:“不知道,聽交談聽不出來。”
白殊聽它詳細描述過,也沒聽出頭緒,干脆不再多想:“算了,管他是誰。既然太子已經表現出同意合作的態度,接下來我也不用多忙活,宅在這里對外稱病就好。畢竟東宮衛都圍住了我,我被‘嚇壞’也很正常。”
說完,白殊就放心睡去。
可惜,今天他注定不能好好歇息。沒睡多久就被知雨搖醒,說是衛國公府的公子來訪。
白殊穿衣出來,見薛明芳和另一青年已經不客氣地坐下了。
薛明芳雖在京中長大,卻是典型武將作派,穿常服都佩戴手甲,眉目也帶著北地的硬朗之風。
他身旁的年輕男子就有點京中嬌養的感覺,五官柔和,目光清正,唇角帶著點翹,仿佛見人未語先笑。
兩人年紀相仿,坐椅也靠在一處,一看就知非常親近。
白殊一邊拱手一邊走過來:“薛兄,賀蘭兄,坐坐,不用起了。”
既然他這麼說,薛明芳就真沒和他客氣,伸手按下已做起身之勢的賀蘭和,只坐著對白殊抱抱拳。
倒是賀蘭和有些歉意地道:“是我二人唐突打擾,沒考慮到白兄午后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