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樣的山頭,不可能會出現奇怪的洞窟,但偏偏這里的確出現了,那種違和感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穆椿蹙眉驚訝:“上次來的時候還什麼都沒有,怎麼這次來卻突然出現了這麼個東西?”
他轉頭問蘭亭:“怎麼辦,要進去看看嗎?”
穆椿有些擔心地看著蘭亭道:“你剛剛還吐血了,要不我們還是謹慎起見……”
“進去。”蘭亭打斷他的話。
白發青年碰了碰耳側散開的頭發,道:“你都帶我來了,自然要進去看上一看。”
這句話說得十分莫名,歸鶴藏他們轉頭看了看穆椿,穆椿抓了抓腦袋,有些不明所以。
他遲疑道:“那就……進去?”
沒有人回答他,但白發青年卻率先邁出第一步,身后緊跟著黑衣的序之,兩人毫無顧忌地朝洞窟走去。
山頂的樹木相對山腰來說要稀疏許多,月光照下來能看到洞窟的輪廓,一旦走進去,月光被遮擋在外邊,逐漸就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薛寧光他們不比蘭亭,視力雖然比之常人要好上許多,但在這洞窟中還是有些不夠看,很快就只能靠手機上的電筒來照明。
但手電筒能籠罩的范圍有限,蘭亭他們走得太快,在這陌生的環境中,很快就將后邊的人扔下一大截,前邊一片漆黑,青年竟然也走得行云流水。
“蘭先生,你小心一點!”歸鶴藏沒忍住提醒他。
蘭亭沒有出聲回應,仍舊我行我素往前走,能跟上他速度的,除了序之,也就只剩下一個穆椿了。
也不知他們在洞窟中走了多久,走過一個岔路之后,眼前突然間豁然開朗,甚至還有了光。
蘭亭伸手按在身側的墻壁上,道:“這里已經靠近陣眼了。”
從外邊走到這里,陣法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濃。
很快歸鶴藏他們就追了上來,等靠近后,謝紫虛忽然道:“這里不太對勁。”
“什麼不對勁?”穆椿傻傻問道。
蘭亭看了他一眼,說:“這里靈氣很濃郁。”
“雖然我天賦不太行,”穆椿皺眉道,“但是也知道靈氣是好東西……這里靈氣濃郁不好嗎?”
歸鶴藏嘆了口氣,道:“好是好,但怪異的是,這靈氣似乎濃郁過頭了……”
濃郁得像是外界百倍不止。
歸鶴藏忍不住想,要是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的成就肯定不止于此,甚至傳說中的白日飛升——
“那是什麼?”這時候薛寧光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們現在站立的地方很大,說話回音十分明顯,頭頂不知道從哪里投進了幾束光,而薛寧光說的,正是幾束光交匯之下,唯一一塊沒有光亮的地方。
“用電筒照看看。”歸鶴藏道。
但等光一照過去,歸鶴藏卻猛然地被嚇了一大跳,忍不住發出驚呼聲:“臥槽!”
“——那他媽是個人!”
只見光照射到的地方,安靜地盤坐著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少年,那少年膚色瑩白,五官端正,渾身上下就罩了一件纖塵不染的白袍,頭發已經長及肩部,看上去很久沒有打理了。
“他是陣眼?”薛寧光仔細觀察后,神色忽然變得有些驚慌,道:“你們看那個陣法……是不是很眼熟?”
謝紫虛忽而蹙眉:“那陣法,似乎和桐城小學的陣法一模一樣!”
不是似乎,那根本就是同一個陣法!
他們都在那上邊跌過跟頭,玄門甚至還差點折損進去好幾人,就算是化成灰,也能將這陣法認出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會出現這個陣法……那少年又是什麼人?”
出現了一個不可控因素,又跟之前桐城小學的案件有牽扯,現在的情況,明顯已經變了性質,大家紛紛把視線投向蘭亭。
而蘭亭從始至終都只是盯著陣法中的少年,隨后在大家的注視中,伸手在空中勾住一縷靈氣,聲音很輕很輕,但大家都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他是……萬靈體。”
再次提起這個東西,蘭亭的語氣說不清是釋然更多,還是懷念更多。
釋然的是千百千年已經過去的痛苦時光,懷念的是曾經在山上走馬練劍,山下攜友游歷的時光。
不過很快,蘭亭就盡數收斂了自己眼中的情緒,對他們解釋道:“這陣法是在供靈。”
白發青年緩緩蹲下,將地上沙石掃開,仔細觀看陣紋,道:“這里的陣紋和之前的不一樣,應該是子母陣。”
“所謂子母陣,用在此處,則是子陣吸取靈氣,再通過聯系樞紐,將靈氣供給母陣。”
“而這個母陣,卻是將所有的靈氣循環往復,灌輸進那少年的軀體。”
蘭亭自己就是萬靈體,對萬靈體的辛秘知之甚多,見他們不明所以,便說:“所謂萬靈體已經在世間消失了上千年,上一個萬靈體如你們所見,正是我。”
頂著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蘭亭繼續說:“但那少年似乎生來就有殘缺,魂魄留不住,想來早就已經入了輪回,投胎去了。”
“又或者說,這本身就只是個空殼,原本應該降臨在他身上的魂魄不知所蹤。”
薛寧光上前半步,看著陣中心的少年道:“蘭道友的意思是,這少年空有軀殼,卻沒有魂魄?”